这时岸上几个人高声叫了起来:“船上的人,你们看见了一个少年没有?”
声音有些怪异,不似大周百姓口音,分明就是异族人。
方嫂摇了摇头:“我们刚刚泊船在此,却没见得有人。”
岸上有一人低头看了看,大叫了起来:“百户,这里有脚印!是不是三王子的?”
中间那人低头,用手在泥土上摸了摸,皱了皱眉头:“这码头上有不少脚印,也不能断定那就是三王子的。”他站起身子来,朝方嫂瞥了一眼:“你说没有见着此人?那我到船上来搜上一搜,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方嫂脸上一副鄙夷的神色:“这位爷,我们船上都是女眷,怎么能容你上船来搜?”
那人呵呵一笑,面露狰狞:“既然是女眷,那我便更要上船来看看了。”话毕,踏着步子往码头上走了一步,似乎要跨到船上来。身后几个人也笑得很是欢快:“到了中原好些日子,还没开过荤,没想今日能打打牙祭。”
方嫂站在船头一动不动,等着那领头的一只脚踏过码头,她才忽然发力,一只手抓住刚刚撑船的竹蒿,高高纵身跃起,两条腿交替踢了出去,连连几下,正中那人的脸颊与胸口。
那人原来根本没有将方嫂放在眼中,只觉得一个三十多岁的弱小妇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没想到自己还没上得船去,就被几记连环腿踢得头晕眼花,胸口一阵气闷,脚也没有站稳,就听“扑通”一声,那人掉到了河里,挣扎着想起来,却被方嫂用竹蒿猛打了两下:“竟然敢污言烂语来取笑我家姑娘,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身后那几个人见着首领被打到了水中,都吓了一跳,有两个赶紧往河边冲,伸手来拉他,还有两人反手往背上摸了过去,想取下角弓来射方嫂。方嫂怎么能让他们出手?纵身一跃便跳到了岸上,一手一个就轻轻巧巧的将两人提到了船上。
两人惊魂未定的看着方嫂,一双腿发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看起来瘦弱不堪的妇人,如何有这般大的力气。
“你们刚刚说要上船?”方嫂心中愤懑,这伙异族人,到了大周境内不知收敛,竟然还想上船来污辱女人,实在可恨。
那两人此时哪里还敢嚣张回话?闭紧了嘴巴不敢吱声,方嫂冷笑一声,用脚一踢,一个人便被踢得飘了出去,落入水中,两只手不住得拍打着水面:“救命哪!”
另外一个也着急了,赶紧服软:“这位大嫂,你放了我,放了我!”
“放了你?”方嫂嘿嘿一笑:“你是想吃板刀面还是馄饨汤?”
“板刀面是什么?馄饨汤又是什么?”那人战战兢兢问,怎么这大嫂忽然想着要请他吃东西了?那些东西肯定不大好吃。
“板刀面,就是一刀将你砍了,扔到河里去,馄饨汤嘛,就是把你剥干净,捆了手脚扔到河里,跟下馄饨似的,你选看看,喜欢哪一种?”方嫂笑得十分和蔼:“我觉得板刀面比较爽快,你觉得呢?”
☆、63
寂静的夜里响起了鬼哭狼嚎的声音,四五个壮汉跪倒在地,朝方嫂苦苦哀求:“这位大嫂,我们不想吃板刀面,也不想吃馄饨汤,你快些放我们走吧!”
方嫂冷冷一笑:“放你们走?谁知道你们会玩什么花样?”她一伸手将几人的穴道点住:“你们今晚便好好的呆在这里,谁也别想动,以后见着我们家的船,别想着还要无礼!”
相宜扯开一点点帘子,扬声道:“听着你们的声音就不像我们大周人,到了大周竟然还这般放肆!你们要寻什么人,跟官府去报备走失伙伴便是,何必来扰民!以后无论是见着谁的船,都不许无礼,知道否?”
小女孩的声音稚嫩娇柔,就如银铃般回荡在这寂静的江面上,跪在那里的几个人愕然的望着船舱,没想到这凶猛的大嫂的主家,竟然只是一个小小女孩,真不知道她的来历是什么,这般年纪小小就能说出这种条理明晰的话来。
方嫂招呼船家开船:“咱们就不陪这群人在码头上过夜了。”伸手将几人的角弓与箭囊摘下,方嫂笑了笑:“这中间倒也有一把好弓,没银子用的时候拿出去当了,只怕也能当得几钱银子。”
船工们赶紧将木浆划动起来,水波推着船只慢慢得往河中心去,江心里倒映的明月被涟漪推动着,又碎得不成形状,江面上处处都是月明,银光滟滟。
船舱里,那少年跪在方嫂面前,向她磕头:“多谢大嫂救我一命。”
方嫂神色疏淡:“你该谢我们家姑娘,若她不说让我救你,我定然不会出手。”
那少年抬起头来望向了相宜,眼中有感激神色:“尕拉尔谢过小姐!”
相宜微微一笑,轻轻摇头:“谢什么谢,也是瞧着你可怜罢了。你为何被人追杀?瞧着那几个人,该都是有些身手的。”方嫂刚刚说他们身上背的弓都是三石弓,看起来还是有些力气的,不是寻常的护院打手,这几个人一起来追杀这少年,那么这少年定然有些来历。
尕拉尔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来,他低声道:“我家乃是北狄富户,父亲死后,家兄为了霸占财产,意图将我与母亲杀死,有忠仆护着我逃了出来,可母亲却还不知生死……”眼泪从他的眼角滚落了下来,大滴大滴的落在了他的衣袖上边。
“真是可怜。”连翘在一旁听着,同情心大盛:“你简直跟我们家姑娘一般遭遇哪!”
“你也是被人赶出来的?”尕拉尔望了望相宜,见她穿戴十分合体,不像是匆忙出逃的人,有些奇怪:“就没有人追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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