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着他给我回答。”相宜静静的坐了下来,灿灿的夕阳从敞开的那扇雕花窗透了进来,正照在她的脸上,灿灿光华让她显得宁静娟好。她伸出手将窗棂上一片花瓣拈起,举在眼前看了看,微微叹息:“这花瓣,何曾想从枝头飘零?只不过是没有办法罢了,起风的时候,它挣扎不过来。”
“姑娘,你别这般说,说得我心慌慌的。”连翘走上前去,将那花瓣接在手中:“姑娘,它还是很美。”
“没错,哪怕它落到尘土里,她依旧还是很美。”相宜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活得开心自在。”
各人有各人的一份生活,万一她与嘉懋真不能如愿以偿,她也不会让自己活在痛苦里。有他,没有他,她的生活都一样绚烂多彩。
那金灿灿的夕阳很快褪尽了颜色,夜幕沉沉,从淡青颜色变成了一种深灰,转眼间车呢个了乌蓝。雨花阁里渐渐安静了下来,数点烛光跳跃,照出一屋空寂。
“姑娘,容大少爷过来了!”连翘惊喜的跑了进来:“我就知道容大少爷会想法子的!”
相宜抬头,嘉懋已在门边,他长身玉立,脸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坚毅。
“相宜,咱们走。”嘉懋迈步过来,伸手抓住了她:“咱们今晚就走。”
“走?去哪里?”相宜的心渐渐活络了起来,一团火焰从她心底慢慢升起,很快就要将她燃烧——嘉懋竟然真的舍得抛下他的家族,舍得抛下母亲,与她一道出走?
“天下之大,难道没有咱们两容身之处?”嘉懋说得十分热切:“咱们有手有脚,怕什么?我就是去做短工,也要养活你!”
“我才不要你来养活!”相宜抿嘴笑了笑:“我自己有手有脚,自然能养活自己。”
连翘焦急的打断他们的话:“姑娘,容大少爷,你们先别说这样的话,赶紧收拾好东西,趁着天黑,赶忙溜出去!”
“容大少爷,你打算带我们家姑娘去哪里?总先得想好落脚的地方。”方嫂比较沉着,毕竟她算是老江湖,在外边跑的次数很多,求哪里、出门在外要准备些什么,事先都得要准备妥当,免得到时候捉襟见肘。
嘉懋与相宜相互看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前世。
他们也曾私奔过,只是才到杭州码头,就被白虎帮的人拦截下来,将两人送回了长宁侯府。今生容家跟白虎堂虽然没有什么来往,但两人也不再想去那繁华之处。嘉懋瞅了一眼相宜:“去北狄?”
相宜点了点头:“我正也想这般说。”
尕拉尔是北狄汗王,去投靠他总比漫无目的到处乱跑比较好,嘉懋在北狄的时候帮尕拉尔整顿秩序,尕拉尔很是相信他,与北狄那些官员也混得比较熟悉,到了北狄不至于两人会落到悲催的境地——更何况,连翘要嫁去北狄,方嫂的男人卢世飞也在北狄呢。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方嫂点头赞同:“去北狄最好不过了。”连翘伸手抱住了相宜:“太好了,以后就能经常见着姑娘了!”
“那现在就准备东西,咱们子时到花园西边见。”嘉懋的脸色也亮了起来,无比兴奋:“相宜,你一定不能退缩,一定不要!”
相宜看着他,点了点头:“我不会逃避的,我要与你在一起。”
嘉懋笑了笑:“子时见。”
方嫂与连翘两人开始着手给相宜收拾东西,连翘摊开一张大毯子,将相宜的四时衣裳每样捡了几件放进去,却被方嫂又拿了出来:“不用这么多,带一件换洗衣裳就是,姑娘带着银子,什么东西没得买?要逃跑就得精简些,少带东西。”
连翘想了想也是,赶紧将衣裳拿出来,抱了梳妆匣子过来:“我给姑娘捡几件首饰,路上万一不够用,首饰也可以拿了去当银子。”
“姑娘,我陪你一道走?”方嫂拎了个小包袱过来:“连翘有护亲的队伍,少我一个也不少,看不出来。”
“方嫂,你还是陪着连翘罢。”相宜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见方嫂伶伶俐俐收拾起来,身上穿着一套藏青色的衣裤,头上盘了一个发髻,干净利落。
“不,我得跟着姑娘,万一路上有什么事情,我还能护着你。”
“就是就是,到时候我出京城的时候,有不少人陪着吶,谁又敢来动我这永宁公主的车辇?倒是姑娘你,不让人放心!”连翘拉住相宜的手,依依不舍:“还是方嫂跟着你走罢。”
“也好。”相宜想到前世杭州码头的那一幕,心里想着,有了方嫂,自己与嘉懋这一路便更稳妥些了,点了点头:“那咱们一道走。”
“方嫂!”忽然间院子里有匆匆的脚步声,响亮的叫喊声在着寂静的空夜里似乎有着幽幽的回响:“老夫人找你有事情!”
屋子里三个人都变了脸色,面面相觑。
“方嫂!”相宜有几分难过,难道她与嘉懋出逃的事情,杨老夫人就得了信儿?她这院子里有人在听壁角?
“姑娘,我去去就来。”方嫂用手按了按相宜的肩膀:“你别着急。”
方嫂果然只是去去就来,回来的时候,手里托着一尊小小的金佛,脸上带着笑容:“姑娘,原来是为了连翘嫁妆的事情。老夫人给连翘在大相国寺请了一尊金佛过来,要她带着去北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