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季明里骂道,“这么兴师动众,把整个帮派的人都搬空了,结果啥也没捞着?”
“捞着了,捞着了!”小弟哪儿敢耽误,让季明里稍等,他又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很快,小弟回来了,后面跟着李大壮,李大壮粗鲁地单手拖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腰部以上都被粗绳捆绑,双手也被绑在身后,绳子紧紧勒着双肩,看得出来那个人很不舒服。
那个人穿着淡青色的锦衣华服,却不知怎的衣裳凌乱,衣摆被挂了好多口子,像一堆破破烂烂的布条,随着那个人踉跄的步伐在鞋前荡漾。
来到屋子中间,李大壮伸手将人一推。
那个人猝不及防,一个趔趄之下猛地摔到季明里的卧榻之下,披着的黑发散得满肩都是,看不到头套下的长相,但能听到那个人发出的一声闷哼。
季明里眉头紧皱,搬着受伤的腿改躺为坐,没等他说话,小弟讪讪开口:“老大,这是尹山媳妇,被我们抓回来了。”
听到这话,季明里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要不是茶杯已经扔出去,他还得再往小弟身上砸。
“我让你们抓尹山,你们抓尹山媳妇,脑子没问题吧?”季明里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指向进来后就不敢吭声的李大壮,“李大壮,你不是有媳妇了吗?你还想要两个?”
李大壮作为副帮主,不仅在帮派里有一定威信,在外面也有着百姓们逢他就逃的可怖形象,他的拳头捏起来比市场上卖的馒头都大,仿佛一拳就能抡死一个人。
然而此时此刻,李大壮比小狗还乖,耷拉着眉毛,抹了把脸,苦哈哈地解释:“老大,你也知道阿慧那性子,我要两个媳妇的话不得被她下药毒死……我怀疑有人把我们的计划透露给了尹山,尹山在昨晚就打包逃走了,我们去的时候只抓到尹山媳妇。”
季明里大马金刀地岔开双腿,身体前倾,右手小臂搭在没受伤的左腿上,他目光扫过地上的人。
那个人始终保持方才摔倒的姿势,一动不动。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季明里的视线,戴着黑色头套的脑袋很轻微地偏了一下。
季明里收回目光:“你怎么知道他是尹山媳妇?”
李大壮回答:“他自己说的。”
季明里被小弟搀扶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两步。
那个人还是没动,哪怕季明里再往前走上半步就能一脚踢上那个人的胸膛,不过那个人知道有人靠近,脑袋往上抬了一些。
季明里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地上的人。
接着他弯下腰,伸手扯住头套边缘,将头套往后掀去。
头套被揭开的瞬间,柔顺的黑发从那个人的肩后垂落下来,那个人似乎被厚实的头套蒙得喘不过气,紊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季明里开口:“抬起头来。”
那个人喘了口气,听话地抬头。
下一瞬,一张极为标致的脸映入季明里的视线里。
季明里看得一愣。
他活了二十年,从小在人堆里摸爬打滚,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却是第一次见到长得如此好看的人。
皮肤白得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一双桃花眼又黑又亮,上下眼睫都浓密得跟小扇子似的,往上或者往下翘着,挺拔的鼻梁下面有一双泛着淡粉的薄唇,却是紧抿的状态。
及腰的黑发如瀑布一般顺滑,没有任何装饰,也许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打理都被李大壮他们抓住了。
那个人的眼神比表情更冷,抬眸和季明里对视,警惕和厌恶在黑眸深处交织,像波涛一样浮动。
季明里愣了半天,反应过来,手比脑子快地把头套往那个人的脑袋上一套。
“……”小弟小心翼翼地问,“老大,怎么了?”
季明里粗声粗气地问:“怎么是个男的?”
小弟嗫嚅着说:“老大你都不知道吗?尹山娶的就是男媳妇啊……”
季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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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媳妇也分男女。
李大壮他们回来时便是傍晚,这会儿耽搁上一阵,外面天色已黑,其他人还在空地上等着。
季明里让小弟吩咐大家原地解散,顺便把男媳妇拖到另一个屋里关着,他让李大壮留下,又喊了几个平时可以充当他左膀右臂的人进来。
几人将屋门一关,表情凝重地商议起来。
尹山不是丰阳县的人,他家住隔壁长岭县,因事路过丰阳县,要暂住上小半个月。
他们浪浪帮派和尹山积怨已久,这次尹山竟然敢往他们的地盘上撞,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本想打尹山一个措手不及,谁知尹山像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还没抓到就滑走了。
“我们帮派里可能有内鬼,有人在跟尹山通风报信。”李大壮脸色凝重地说,“我们花了那么多钱到处打点,结果扑了个空,除了那个男媳妇外连个子儿都没拿到,尹山绝对早有准备。”
“可尹山也太大意了。”另一个人接话,“他走的时候都没发现他那个男媳妇没在吗?钱财都带上了,结果落下一个活生生的人,真是好笑。”
季明里双手抱臂,如一座大山般沉默地坐着,屋内燃着两支蜡烛,一左一右地立在卧榻两边的烛台上,昏黄的灯光让他脸上阴影交织,刚毅的轮廓被晕染得更加深邃。
许久,他缓缓问道:“你们知道他那个男媳妇的身份吗?”
第172章山里恶匪x被抢男媳妇
浪浪帮派和尹山结怨之后,季明里便将打听尹山消息的任务交给了李大壮,虽然浪浪帮派建立不到五年,但在李大壮和众多成员的共同努力下,还是发展出了遍布几个县城的情报网。
“他叫安玉,是长岭县管辖下何庆县旁一个村落里的人。”李大壮知道季明里会问,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答案搬出来,“他是家中独子,父母都在何庆县的一个粮铺里干活,后来村落突遭洪水,淹没全部屋田,事发时正是夜里,很多村民还在梦里,没跑得掉,被活生生地淹死了,其中包括他的父母。”
“啧。”坐在另一边的陈六儿扒扒头发,对季明里说,“我听说过那次洪灾,村里的人死了大半,剩下的人流离失所,要么涌进何庆县成了流民要么死在去往何庆县的路上,按理说那么多人未得到妥善安置,官府应当有所行动才是,可他们做了什么?”
“何庆县的县长下令封锁出入口长达十日,期间只准出不准进,为的就是隔绝外来的人,县衙不管他们的死活,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何庆县外面。”李大壮面带嘲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