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朝雨无端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夏斋回公寓的时候。
那是在电车里,夕阳如海潮般涌入视野,巨大的日轮像是在燃烧,光辉一点点穿透玻璃照在人的身上。
那一刻电车驶过轨道伴随着金属钟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她闭上眼睛,只觉得时间像是沙子一般在指缝中流淌,任由窗外日升日落,直到困意上涌躺在椅子上沉沉入睡。
只不过,无论怎么闭眼,九条朝雨都睡不着觉,因为心里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九条朝雨思考了很久,觉得可能是少了一个陪自己看风景的人....那个面相凶恶的男人,那个总是唠叨的老爹。
可是他快死了,九条朝雨是知道的。
如果有一所医院能救治老爹,她一定会拼尽全力买下来,但是没有。
她跑出家门,就是不想看见老爹强撑的笑容...
逃避,是那时候唯一的想法。
偏偏在后来,有一个人伸出手,对着九条朝雨说:
‘以后你会看见更好看的景色。’
‘这照片是我家门前的湖泊,好看吗?’
‘好看我下次带你去,你要是来温宁市我一定招待你。’
那个下午,九条朝雨莫名的开心了起来,她呼啦呼啦的在房间里蹦蹦跳跳,跑到阳台,冲着树上的喜鹊张牙舞爪。
....
现在时间是凌晨三点,夜已经很深了,道路上清冷的街灯一盏又一盏,就像海上升起的明月,一轮轮光晕照在九条朝雨的脸上。
她在无声的微笑,这种笑容自信而又张狂,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没有妥协的办法,对吗?”夏斋轻声说。
“夏君,我就只有两个家人。”九条朝雨耸了耸肩,声音慵懒又散漫:“老爹走了以后,只有你了。”
“所以,你不会放我走。”
“那你,舍得离开吗?”九条朝雨挥了挥手,持械的黑衣男人们朝圣般垂首半跪在了她的左右,在得到示意后,持枪指着夏斋。
“如果我说舍得,你会开枪吗?”夏斋淡淡的说。
“会啊。”女孩笑容很是灿烂,“但你死了,我会很伤心。”
“疯子。”
“我是疯了,但那又如何,我跟安小姐最大的区别就是,她不懂把握时机,而我明白。”九条朝雨漫步在宽阔的庭院里,“如果我现在放走你,那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瞬息之间,夏斋从兜里拿出手枪,指着她。
掌声响起,是九条朝雨在鼓掌。
“夏君好快的速度,只是,你拿着枪又怎样呢,是想对我开枪吗?”
“开枪吧,开枪啊,为什么不开枪呢?”九条朝雨缓缓道:“还是说...舍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