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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院子里的紫阳花已经长到一人多高,浅紫色的花球缀满了枝头。
姚青枫出了院子,便见傅红衣独自站在对面的山坡,墨发三千,红衣猎猎,挟着浑身的冷寂。
山坡下栽种是一片火红的花海,夕阳铺洒,橙红的光辉倾洒而下,远远望去,好似底下燃烧着一片熊熊的烈焰火海。
他走了过去。
“世人皆知魔教教主已死,却不想是隐世生子,嫁做人妇……不,应该是人夫。”
傅红衣眉眼冷然:“你找死。”
姚青枫莞尔一笑:“难道不是?”
傅红衣道:“不要以为我有求于你,便可这般口无遮拦,在我面前肆无忌惮。”
“我杀人,从不讲究原因。”
姚青枫摆摆手:“开个玩笑而已,教主不必当真。”
傅红衣哂笑,眸色凉薄:“或许真该让我那好儿子,将你的头颅取下做凳子。”
姚青枫摇摇头:“所以我说,你们可真不愧是一家人,个个且都如此残暴。”
他莫名的笑着:“你是这般,你生的儿子是这般,就连堂堂的武林盟主……也是这般。”
傅红衣不置可否。
姚青枫唏嘘道:“十年前,若不是我跑的快,估计现在尸首都化成一堆随风而散的灰烬了。”
“谢凛之可真是歹毒心肠,也真是难为你待在他条毒蛇身边十年之久。”
傅红衣睨着他,漆黑的瞳仁里幽深似海。
面无表情的神色,令人看不懂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姚青枫的真实身份,早在见着他的第一面,傅红衣便已然知晓。
十年前他和神医幽古有过几面之交,自是为了他身体之事,彼时幽古这厮心高气傲,傅红衣抓了他几次,这人却凭着自己有一身傲然无双的医术,有恃无恐,端着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说什么也不肯为他这臭名昭着的大魔头医治身体。
傅红衣抓了他之后,便直接把他囚禁了起来,人在他手里,他也并不着急逼着他立即动手,对方不肯示弱,他也就耐心等待着,反正在当时的魔教里,他有无数的办法令他屈服。
只后来出了意外,谢凛之突然带领武林正道围剿魔教,幽古也趁乱逃了出去,他被谢凛之囚禁起来玩弄了一年,直到怀孕,他才有了筹码与谢凛之作交易。
谢凛之假意答应为他寻得神医,实则早已对幽谷心生杀意,以谢凛之在江湖的地位和人脉,将躲藏起来的幽古找到不过是几日的时间。
他带着心腹抓来幽古,直接要准备取了他性命。
若不是当初他被傅红衣囚禁的那些时日,傅红衣曾讥嘲的告诉他,新上任的武林盟主是个十足的伪君子,后姚青枫又得知谢凛之在暗中受寻他,便多了个心眼,终于在一次刺杀中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最终想了一计,以假死的办法骗过了谢凛之。
谢凛之生性多疑,这些年实则一直怀疑他并未死亡,他躲避了这么多年,这次不得已以神医之徒的身份现世,说到底,也是因为谢凛之抓住了他的把柄,逼的他不得不出来。
姚青枫敛了敛神色:“最多七日,我便要离开。”
所以在这七日之内,傅红衣必须派人去取得竺形水。
傅红衣淡淡睨了他一眼,神色自若。
“我的事情没有办完之前,你走不了。”
21
贤王府,谢景安趴在凉亭的木栏上,手里拿着一朵还未绽放的荷花苞,百无聊赖的逗弄水里游曳过来的鱼儿。
湖畔垂柳依依,微风徐徐,他打了个哈欠,神色有些困倦。
就在他昏昏欲睡至极,“扑通”一声,从天而降的一粒石子,将水面砸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有些许水珠,溅在了谢景安的脸上。
谢景安愣了愣,顿时睡意全无,他回过神来,下意识抬头往自己的头顶望上去。
一颗乌黑的脑袋倒挂着,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小景。”
谢景安眨了眨眼:“大哥?”
谢忱自梁顶飞身下来。
“大哥,你来接我出去吗?”
谢景安一脸惊喜的看着他。
谢忱耸了耸肩:“不是。”
“啊……”
谢景安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叹了口气,又懒洋洋的趴在石桌上,嘟囔着。
“那你来干嘛……”
谢忱给自己倒了杯茶,云淡风轻的回答:“躲命。”
“!”
谢景安瞪大眼睛,这才看见他大哥身上,有好几处湿润的地方,因为他穿着黑衣,先前他并没有发现。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想来是他大哥身上已经受伤了。
“大哥你没事吧?你躲谁?怎么躲贤王府来了?”
谢景安一连三问。
“娘和爹呢?”
“停停停。”谢忱打断了他:“爹就知道坑自己的
', ' ')('儿子,至于娘……”
他顿了顿:“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谢景安似乎还想继续询问什么,然谢忱打了个哈欠,朝他摆了摆手:“先不说了,我去你房间睡一觉,等会儿你叫人打个热水给我,睡醒了我要沐浴。”
“哎,大哥——”
谢景安还干巴巴的唤他,只谢忱已运用轻功,转身一个纵跃就消失在凉亭里,只留下一脸郁闷的谢景安在碎碎念。
“大哥也真是,这又不是在山庄,就知道使唤我……”
……
谢忱这一觉从上午巳时睡到下午申时,醒来的时候,一转头,便和一双乌黑圆溜的眼睛对视而上。
谢景安双手撑着下巴,见他大哥醒来,忍不住嘟喃一声:大哥,你好能睡啊。”
谢忱懒得理他,坐起身,径直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谢景安道:“快酉时了。”
……
谢忱沐浴出来之后,只见谢景安已经叫人给他准备好了满满一大桌子菜肴。
谢景安端坐在位置上,见他出来,连忙挥手,催促他过来。
“大哥你饿了吧,吃点东西呗。”
谢忱挑了挑眉:“无事献殷勤。”
谢景安努了努嘴:“没事我就不能叫你吃饭吗?”
谢忱走了过去:“说吧,什么事?”
谢景安笑嘻嘻的凑到他边上:“大哥,晚上你还要出去吗?”
谢忱睨了他一眼:“要。”
他休顿好了,还要去找他爹。
谢景安眼神一亮:“也带我去呗。”
谢忱一边进食,闻言拒绝了他:“不行,我有事,你去不了。”
谢景安不高兴了,哼了声:“你要去哪?凭什么我去不了?你是不是和爹偷偷摸摸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小心我告诉娘。”
谢忱鄙视他:“瞧瞧你这点出息,就知道告状。”
谢景安开始耍无赖:“我不管,我也要去。”
他这段日子天天待在贤王府,连个陪他玩的人也没有,别提有多无聊了,而且他的武功还没有恢复,又不能像之前那么来去自如的外出,他都快憋死了。
前几天在王府,他还能找贤王说说话,可这几天贤王突然被一个太监召进了皇宫,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日,还没有回来。贤王不回来,自己身上的毒又没有办法彻底清除,谢景安别提有多郁闷了。
说好了那个大夫马上就能回来,结果等了好几日都不见人影,贤王坑他的吧!
谢景安一脸菜色,谢忱见此,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去办正事,你看你现在不能使用武功,这不拖我后腿吗。”
谢景安朝他撒娇,扯着谢忱的衣袖不放手。
“大哥,你就带我去吧,我保证听你话。”
谢忱似乎被他闹的没有办法,考虑了片刻,才勉为其难道:“那行,你再去给我买只烤鸭回来,等我吃完就带你出去。”
谢景安闻言,双眸闪着亮光。
“好,你等我,那我现在就去买!”
谢忱眉眼弯弯:“去吧。”
半个时辰后,等谢景安气喘吁吁提着一只新鲜出炉的烤鸭再回到房间时,才发现他被他大哥给骗了,谢忱吃完饭后早就离开了王府,早不知了踪影。
谢景安将手里的用油纸包着的烤鸭丢在桌子上,气的破口大骂。
22
趁着冷清为他去取竺形水的时间,傅红衣也没有闲着,他命姚青枫,给他修复丹田。
姚青枫道:“教主,您的丹田属实已经破碎不堪,若想修复,还得重新将你的身体洗髓一遍。”
傅红衣神色淡漠的看着他,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话。
“我给教主准备了药浴,您需得在里面泡上三天三夜,期间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得离水。”
“洗髓药浴药效凶猛,相当于是把您身体里的筋脉融断重新让它生长,这药水会将您体内破碎的丹田也一并消融,使用的脱胎换骨之法,这样重筑您身上的筋脉,丹田也可随之重新修复。”
傅红衣闻言,似笑非笑:“如此说来,我丹田修复全靠这洗髓之法,你是一点用处也没有派上。”
姚青枫不赞同他这话,连连摇头:“不对不对,这洗髓之法,关键靠的是我配置在里头的药方,世间可是独一无二。”
望着面无表情的教主,他接着又补充:“洗髓之法虽是最快速最有效的方法,但中间过程却是会使人痛不堪忍,教主,你可决定好了?”
傅红衣凝着眼前散布出白雾的浴桶,里头红色的药水,像是一汪猩红的鲜血,空气里氤氲的雾气,使他昳丽的神色越发显得诡谲莫辩。
浴桶里仿佛有活着的东西,从水里游过,平静的水面顿时漾起圈圈涟漪。
傅红衣眸色一深,伸出手,径直探进了滚烫的水中。再拿出来时,只见他白皙的手里,捏着一条一尺长的青蛇。
', ' ')('青蛇突然遭受袭击,受了惊,蛇躯剧烈挣扎,只他被傅红衣捏住了七寸,于是用被热水浸泡而滚烫的蛇身,死死的缠住了傅红衣的手臂,仿佛要将缠住的物体勒断一般,可见性情凶猛。
姚青枫见此,掩嘴轻咳一声:“教主放心,这些毒蛇都是被我拔了牙的,不必担心它们会咬人。”
傅红衣似笑非笑的觑了他一眼,手指一动,便直接将那蛇给掐死了,随后扔在地上。
姚青枫心里打鼓,有些气弱的解释:“放这些蛇进去,是有用处的。”
他咳了咳,小声道:“洗筋伐髓之时身体会滚烫不堪,蛇性阴冷,有助于减轻您届时洗髓的痛苦……”
傅红衣自然清楚,他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十年前他将这厮抓回魔教,为了逼他给自己医治身体,可也是用了多种毒蛇去吓他,只他彼时手段狠厉,那捉来的毒蛇,可是连毒牙都不曾拔掉。
姚青枫这是还对那时的事情耿耿于怀,利用这个机会来报复他呢。
傅红衣掀了掀唇角,素手一抬,直接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解了下来,掉落在他纤细的脚踝边上。
他身上只虚虚披了件红色的外衣,此番一脱,全身不着寸缕,泼墨的黑发披散在脊背,细腰翘臀,白皙的身体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只令人刺眼的,是在那雪白的肌肤上,印着的斑斑点点,青红不一的暧昧痕迹。虽然痕迹已经开始逐渐在淡化,但这依然还是破坏了这如画的美景。
姚青枫眨了眨眼,明知见此情景,自己理应退避三尺,只他身形未动,视线仿佛不受控制般,直直的落在傅红衣那细若如柳般的腰肢上面。
也怪不得那谢凛之,教主这般身段,比女子还要纤软窈窕,不盈一握,揽上去酥化在了那腰窝里面……
姚青枫还盯着傅红衣的背影唏嘘,已经一脚跨进了浴桶里的教主,凉凉的睨了他一眼。
“再多看一眼,我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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