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株桃花,只是其木尚未成熟,枝上花芽亦未曾开放。
即便有再多灵力浇灌,那树桃花也仍是含苞待放的状态,像是始终缺了一个契机。
冥冥之中,萧清毓似有所觉。
若能找到那一份契机,他己身之道便要更加明了,而与金丹期间的那一层壁障,也要就此打破。
在他不断推演、思索之时,在玉中幻境之内,无数桃花忽而围绕两人飞速旋转起来,其移动速度之快,几乎叫人眼花缭乱。
“嘭、嘭、嘭”那万千桃树经不断碰撞,逐渐互相融合,最终汇成一株参天巨木,其形态一如萧清毓眼底那株,只是放大了无数。
最后,这一株余下的桃树,自觉地在此方幻境正中扎下根来,根茎向外快速扩展,其树冠亦在不断扩张,甚至将大半的天幕遮蔽起来。
而萧清毓之肉身以及其身前的楚浔,则恰好坐在树干之畔。
如此,竟像是这一株巨木正立在二人身后,默默守护。
树冠投下的阴影将萧清毓的脸几乎遮蔽,而楚浔则直接暴露于日光之下,春日温热的阳光直直洒在他眉目之间。
似乎就在两人之间,光明与黑暗划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壑。
在两人背后,光与暗正不断向后延伸,直至将整座空间完全铺满,而后一并分割。
那光亮的一侧春和景明,桃花枝干在日光之下嵌上了一道金边,愈发显得优雅清贵,不染凡尘。
而阴暗的一侧,分明尚是白天,阴翳却不断聚拢,将半个空间都遮蔽起来,浓稠如墨黑正悄无声息地蔓延扩散。
两人此刻景况,竟是暗合了一阴一阳的天地法则。
楚浔眸色一暗。
他虽仙魔同修,但到底沾了魔气,充其量也只能代表阴之一侧,而他家弟子体性纯木,性子亦是刚直不阿,才当是阳之一道。
此间幻境本就受萧清毓潜意识的支配,如今这番景象,便说明了,萧清毓信他,更胜信过自己。
只怕他家傻徒弟一心以为是他一个人心思不纯,道心不稳又患得患失;而自己却是“冰清玉洁”,温柔体贴的好师尊。
潜意识里,萧清毓已是把所有错误,一并揽在自己身上。
在楚浔的腰间,那一方玉佩正微微翕动,似是雀跃地迎接着什么。
而双眼原本禁闭的萧清毓,此刻亦骤然睁开了眼,他双目仍旧无神,但眼底那一树桃花却愈发艳丽生动,看的楚浔呼吸一窒,险些就要移开脸去,斩断二人的联系。
不过楚浔心知这是萧清毓即将顿悟之兆,若是他当真有何动作而将萧清毓惊醒,他这弟子便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楚浔不敢断了他的机缘,只能强自按捺心中波澜,默默守在了他的身侧。
“我究竟还少什么呢……”萧清毓不断自省自问,神识将这近二十年来种种修行体悟一一扫过,意欲从中查漏补缺。
大道三千、无尽体悟纷至沓来,各自在他识海之内找到一席之地,暂时扎下根来,萧清逐一检阅过去,若是与他相得益彰之道,便用以印证己身之不足,而若于他而言毫无意义,至少暂时并无意义的道法,则被驱赶至各个偏僻角落,以待来日,再谈其他。
幻境之内,那株桃树正随着萧清毓的心意,低低轰鸣,每一声似乎都裹挟着不少的法则之力,栖居于楚浔识海之内的天狼随即撒起欢来,大肆汲取空气中流泻的法则之力。
而楚浔与他额头相抵,更是所获良多。
萧清毓于修行之上天赋异禀,一路走来,几乎毫无瓶颈,领悟力也是无比惊人,不论天道予他何种奖赏或是磨练,他都能从中获益颇丰。
其中有些道法于萧清毓而言并无大用,却与楚浔之道隐隐相合,如今,借两人相缠的神识和相接的额头,毫无保留地送与楚浔。
那些浩渺无比的信息一进入楚浔大脑,明风便自觉地背负起解析重任,争取能尽早破译此方世界的核心秘密法则之力。
萧清毓之肉身虽无意识,却因其天魂的思考体悟而自发将灵力运转起来。
他的灵力本该锁在体内,然则许是因他仍与楚浔神识相缠之故,便自两人额头相接之处汇入楚浔体内,而后在楚浔四肢百骸内游走一圈,最终汇集于楚浔丹田。
萧清毓身负法则之力,灵力亦是醇厚无比,如此进入楚浔体内,生生将其修为好生巩固了一回,甚至连楚为防露出破绽而许久不曾修炼的魔功都被萧清毓的“灌溉”强行提升。
萧清毓化元近乎圆满,正是巅峰状态,又曾受天道馈赠了那大道三千,体内道法气息无比旺盛,因而在萧清毓毫无保留的赠予下,楚浔停滞已久的修为亦在飞速增长,生生将楚浔亦拔高至化元巅峰。
萧清毓并不知师尊景况,他只知……
这、这本该、该是两人双修时才会有的灵力交融!
神识相缠固然是修士双修的部分法门,但他与师尊二人如此行事不过为求便利,并非当真就要双修
可他的肉身,竟不受他意识支配,“自觉”地将灵力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回路。
师尊等会要是问及此事,他、他可怎么应付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徒弟弟: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楚浔:毓儿莫怕,我们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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