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见状,立刻从屋里抓了几个糖果子塞到他兜里,又把他送到家人身边,让看紧些,莫让人踩着了。
有那撒梁的时候人踩人,把喜事变悲事的。
热闹了许久,三框子东西终于都撒完了,最后一样最重要的东西来了。
韩敬堂掏出一个红布包,里头有五百个铜钱。
他抓起一把往下面撒,底下人立刻疯了一样抢,韩文富在一边不停地说着吉祥话。
五百个铜钱,韩敬堂撒了二十多回,真正是全场轰动。
等撒过了梁,外头的吹鼓手等人又吹了起来,人声鼎沸,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等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韩文富宣布开席。
头一轮是贵客,堂屋里坐了最重要的八个男客。秦先生、叶厚则兄弟、韩文富、韩文昌、明朗和黄炎夏父子。
明朗兄弟二人如今都住在东厢房,整个西厢房都是空的,里头摆了三桌,都是女客。南屋里,苏氏和欧式陪着叶家妯娌、黄家婆媳和秦太太母女。
其余宾客分开在其他屋子和门口长棚里坐席。
叶氏预备的席面丰富,每桌有十几个菜,男客桌上还放一坛子酒。
除了席面丰盛,叶氏还请了唱皮影子戏的。等一会子吃过了酒席,给大伙儿唱戏听。
酒席刚开,明朗就挨个给桌上的另外七个人斟酒、敬酒。
先是秦先生,明朗再次恭贺先生喜中桂榜,又感谢先生这些年的培育。然后是叶家兄弟,这是亲舅舅,明朗感谢的话还没说完,叶厚则就把酒喝了,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跟我说客套的话。”
明朗又给韩文富和韩文昌倒酒,感谢七爷爷和二爷爷对他的关爱和照顾。
等到了黄家父子时,明朗起身绕一圈,到他们面前来敬酒。
他先喝了一杯,“自姐姐和姐夫定亲,这几年里,姐夫风雨无阻,整日到到我家里来干活,照顾我们姐弟几个,替阿娘分担重任。我说是韩家的儿子,论起功劳比姐夫差远了。我去考试,每回都是姐夫精心照料我。这杯酒,也只能表达我的敬意。以后咱们兄弟姐妹守望相助,我若是哪里做的不妥当,姐夫只管教导我。”
黄茂林笑着喝了酒,“一眨眼你都这样大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那些客套话,以后还如往常一般,我只当你是弟弟,不是什么秀才公。”
明朗笑了,“这样才对。”
明朗又给黄炎夏敬了一杯酒,“大伯高义,侄儿无言以谢,只能以这杯酒聊表敬意。”
黄炎夏笑眯眯地喝了酒,“我们也没帮多少忙,都是亲戚,搭把手是应该的。”
男客这边明朗在敬酒,女客那边,叶氏也到处张罗。
中途,她好几次跑过去照看梅香,怕她胃口不好,还亲自给她端了一碗酸汤过去,又嘱咐桌上的女客们帮着照顾女儿。
苏氏笑着对叶氏说道,“侄媳妇只管放心,有我在呢,又有两位舅太太和秦太太,哪个不是养了一群孩子,定然会把梅香照顾妥当的。”
叶氏笑了,“婶子,不怕您笑话我,我头一回有孙辈,比我自己生孩子还担忧。梅香这孩子这几年跟着我受了罪,我就盼着她以后能顺顺当当的。”
秦太太给叶氏倒了一杯茶,“弟妹如今都熬出来,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杜氏也凑趣,“可不就是,妹妹没看见,刚才梅香和秦姑娘说的多热络,就跟亲姐妹一样。这家里孩子和睦了,妹妹只管舒心过日子。”
叶氏忙拉着玉茗的手,“好孩子,你姐姐身子不便,多谢你替我照顾她了。你们能处的好,我再高兴不过的。”
玉茗红着脸,“婶子,都是我该做的。”
说了一通客气话,叶氏又去忙活去了。
里外一起热热闹闹吃酒席,吹鼓手们奏乐相伴,直热闹了一个多时辰,才把三轮席面都吃完了。
众人知道韩家今儿请了皮影戏,吃了席面也没走,都等着看戏呢。
黄茂林下了桌之后就来找梅香,问她吃饱了没有,想不想上茅房。
梅香如今将将满三个月了,吐得没有以前那么厉害,胃口也稍微好一些了。上午吃了一小碗米饭,喝了一碗汤,吃了几块肉和一些素菜。一桌子的女客都照顾她,给她传了一肚子的育儿经。
听她说了中午的吃食后,黄茂林点了点头,“我带你去兰香屋里歇一会子,等会儿唱戏的时候,你要是觉得身子好,就出来听两句。”
梅香笑了,“我哪里有那么娇气,好不容易可以听戏,我肯定更要出来的。”
黄茂林扶着她往正房西屋去了,叶氏看见了,忙跟了过来。
“梅香吃饱了没?”
梅香点头,“阿娘,我吃的好的很。”
叶氏把她带进兰香的屋子,“我们才搬过来,我本来预备给你留间屋子的,但忙忙叨叨的,还没归置好,你先在你妹妹的屋里睡一会子。要是想吃什么了,只管让茂林去拿。”
梅香笑着点头,“阿娘,您也歇一歇,别累着了。”
叶氏帮梅香把被子铺开,“我不累,我今儿高兴着呢。”
梅香噗呲笑了,“阿娘如今是秀才公的亲娘,出去可体面了。”
叶氏摸了摸她的头,“这都是你的功劳,阿娘心里清楚着呢。你好生养胎,油坊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等年底了,阿娘把分红一次都给你送去。”
梅香嘿嘿笑了,“如今我不干活,还能拿分红。”
叶氏笑了,“这都是你该得的,头先说让你来干活,不过是为了堵一堵族里人的嘴。往后你愿意来就来,不来也没事,阿娘请人干也花不了几个工钱。”
说完,叶氏就让梅香脱鞋躺下,“茂林,你好生看着她,我去外头照看客人。”
黄茂林忙点头应了,“阿娘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来,只管叫我。”
叶氏笑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