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茂林有些懊恼,当时为啥要挑了贵仁?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他识字?还是比较懂规矩?
黄茂林也不记得了,只觉得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贵仁被黄茂林看得心里坠坠的,鼓起了勇气问他,“大爷,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对?”
黄茂林尴尬的笑了笑,“没有,你做的很好。”
说完,黄茂林转身走了。贵仁确实做的很好,勤快、有眼色、不多嘴、不贪吃。自己总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容不下他吧。
再说了,自己和梅香之间的感情,十个贵仁来了也没用。
黄茂林想到自己和梅香一起经历的风风雨雨,顿时又变得十分自信起来,觉得自己不该瞎胡想。
进了屋之后,梅香斜眼看黄茂林,“掌柜的,要不要再买两个俊俏小厮?”
黄茂林见青莲不在,笑着回答梅香,“有我就够了,要小厮作甚!”
梅香在他腿上拧了一把。
院子里,贵仁仍旧楞楞的站在那里。以前的经历又让他忽然有些害怕,半晌后又安慰自己,不会的,大爷是个正经人,和大奶奶跟神仙眷侣似的,再不会打他的主意。
贵仁摸了摸脸,这张脸太招人了,迟早又要惹祸。
贵仁沉默了半晌,又静悄悄的回了房。
现在角落里的细月目睹了一切,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等贵仁走了,细月心里又唾骂自己,丑成这样,别做白日梦了!
以前细月从来不在意自己的长相,丑就丑吧,能吃饱饭穿暖衣就是好日子了。
可自从贵仁来了之后,细月看他第一眼就呆了。
天哪,一个男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细月回去后偷偷打了盆水,仔细照了照,顿时羞愧不已。这还是个女孩子吗?连贵仁一根脚指头都赶不上!
细月越发自卑,见了贵仁连头都不敢抬。她一向不言不语,也没人发现她的变化。
有一回,细月在暗处偷偷看贵仁,无意中被贵仁发现,她立刻扭脸就跑了,贵仁却若有所思。
细月感叹了一番之后,也转身去正房了。她不知道的是,贵仁也正透过窗户外看细月。
丑吗?大福说细月太丑了,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贵仁对此不置可否,好看不好看的,不过是一副臭皮囊罢了。细月老实勤快,人又温柔,哪里不好了。
过两日,韩明辉带着韩明尚,哥俩一人背了个小包袱,直接过来找黄茂林。
梅香把他们兄弟二人引进正房,上了茶点,先问候崔氏以及韩敬奇夫妇,又问家里嫂子和孩子好不好。
韩明辉笑着一一回答,“阿奶身子骨好的很,前儿还和大伯娘吵了一架。我阿爹阿娘也好,家里都好,三妹妹只管放心。”
梅香点头,“家里好就好,如今我家里事情多,不得已才请大哥和五弟来帮忙。”
韩明辉有些不好意思,“以后就要劳烦妹妹和妹夫了。”
说了一阵子客气话之后,黄茂林带着他们兄弟二人去了新油坊。
先手把手教他们招呼客人,兄弟二人有些不大放得开,黄茂林也不着急,谁还不是慢慢来的呢。
莲香听说哥哥弟弟来给三姐姐帮忙,连忙跑到油坊那里去看了看,也送了一些东西过去,还说要每天送饭过去。
梅香忙拦住了她,“你就不用管了,茂松总是不在家,你把孩子看好就行。”
韩明辉兄弟肯学,黄茂林教得尽心。胆怯这个事儿,多干几回就行了。
油坊里的瓶瓶罐罐比较多,韩家兄弟学了几天,才弄明白什么样的油桶能装多少油,给人家打油的时候用什么样的小竹筒能打得更快,也让客人觉得自己没吃亏。
黄茂林时常点拨他们,“比如人家要打半斤油,你就拿半斤的小竹筒打得满满的。你若拿一斤的小竹筒,你就是打了六七两,人家也觉得自己好似吃亏了。”
兄弟二人刚开始有些挫败,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黄茂林又时常夸奖他们,他们又不好意思垂头丧气,只得鼓足了劲儿继续往下干。
什么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多历练几天,这胆怯的毛病慢慢就去掉了,经验也更多了,知道如何应付刁钻的客人。
好在韩家如今势力大,黄茂林并不苛刻人家的斤两,一般也无人找麻烦。
黄茂林也不是天天都有功夫在那里看着,他的事情多得很,隔两三天才能去照看半天。反倒是梅香天天过去,把自己看家的本领都交给韩明辉兄弟二人。
这样过了近一个月,韩明辉和韩明尚终于能独自应对油坊里的事情。
黄茂林夫妇终于松了口气,把头一个月的分红给了他们,一共四两多银子,黄茂林凑了个整,给了他们五两银子。
韩敬奇听说之后,把大儿媳妇和孙子送了过来,自己老两口仍旧住在乡下。
忙完了油坊的事情,又到了秋收。
今年,整个荣定县的收成都堪忧。那场大雨虽下的大,但仍旧有许多人家遭了灾,还有许多人家的庄稼只就下了一部分。
别人家都不说,梅香自己家的田地,今年至少要减产三到四成。
县城里面,李大人忧心忡忡,“今年四处减产,这粮税怕是难收啊。”
明朗又给了李大人一记重锤,“大人,粮食减产,怕是商税也要变少。”
李大人眼见着就要离任了,忽然间遇到这样的事情,于他的仕途来说,是很不吉利了。
好在李大人从旱灾开始时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这次离任,最好也是平调,若是不好,被降级都有可能。
李大人已经尽力了,折子已经呈上去了,如实汇报荣定县受灾情况,能给百姓争取多少,就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