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艳吐出一口气,“你快二十了,这么急?”
华裳笑了,“就因为快二十了,所以才急,既然最近会一直留在长安,那就顺便将终身大事解决了。”
季无艳的声音淡的恍若一阵青烟,“应如是,魏玄……你挑男人的眼光不太好,不用朕帮你把把关吗?”
华裳声音爽快道:“行,臣都听陛下的。”
季无艳垂下手,盯着自己桃花瓣似的指甲,白的近乎透明的指尖微微颤抖。
“朕说笑的,你若是看上了,直接跟朕说,朕为你赐婚。”
季无艳笑着补充,“朕赐的婚可不是他们想要合离就能合离的。”
华裳:“多谢陛下,陛下对臣真好。”
“唉,你能这样想就好,朕就怕你受了有心人挑拨。”
华裳坚定道:“臣不会,臣心不二。”
季无艳伸出手,隔着阳光,隔着浮尘,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轮廓。
“好,你待朕如何,朕便待你如何。官位一事你无需着急,朕另有安排,谁也不能越过你去。”
见气氛正好,华裳便想要将自己在边关做的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过了明路。
“陛下……”
她刚张开嘴,季无艳却倦怠道:“朕倦了,你退下吧。”
华裳的嘴砸吧了一下,只得恭恭敬敬道:“是。”
华裳刚出了宫城,就见楚江仙的马车停在一旁,他在车旁正和李岚说着什么。
“你怎会在此?”华裳出声。
楚江仙转过身,“听说你的事情,便想要看到你。”
华裳笑盈盈地张开双臂,“现在你看到了,是不是好好的?”
“嗯……”楚江仙沉吟着,走到华裳面前。
华裳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楚江仙突然张开双臂,蔚蓝色的袖摆轻轻一荡,翻出一朵浪花,他弯下腰,温柔地抱住了她。
华裳眨了一下眼睛,轻声笑了起来。
一旁的李岚瞪大了双眼。
华裳问:“你在做什么?”
楚江仙凝霜的睫毛垂下,声音像是化冰的春溪。
“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在听闻你遭逢大难后,想要抱抱你。”
楚江仙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华裳的脸上,轻声道:“失礼了。”
华裳:“既然知道失礼,为何还要这么做?”
楚江仙认真考虑了一下。
她能感觉到他的脸颊越来越烫,还有他的睫毛划过肌肤的触感。
“嗯,虽然知道失礼,可在这个时候,你比礼数更重要。”
他抿紧唇,坚定又羞涩道:“宁愿失礼,我也想要陪伴你。”
他收拢手臂,紧紧抱住了华裳。
他的脸埋进华裳的肩窝深深吸了一口气,颤声道:“我如今方知为何诗中常云:相思入骨,忧思而亡。”
他整个人就像是融化的冰山,化成脉脉春水,将她淹没。
他的手按着她的腰肢,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羞涩,那只手颤抖地快要揉进她的肌肤里。
“华裳,我在这里。”
华裳心神一动,眉眼低垂,眸中神色也是温柔醉人。
她戎马多年,一生所求,不过是卸甲回家时,有人站在门口对她道一声:“回来啊,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华裳扬唇笑了起来,神色轻狂,“哈哈,想要杀我华裳的人可还没有出生呢,其他的这些,足以应付!”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将手掌伸到自己的后背,握住了他的手。
“走吧,咱们回家。”
她牵着他的手,扯着他大步朝马车迈去。
跟在后面的李岚一脸无语。
你们两个的性别是不是搞反了啊?
他也跟了上去,刚掀开帘子,就见楚江仙正用双手攥着华裳的双手,唇贴着她的耳朵,似乎在柔声说着什么。
真没想到清绝无双的楚御史居然会这么腻歪、肉麻。
李岚打了个哆嗦,直接放下车帘,在抱琴身旁坐下了。
抱琴奇怪地瞧了他一眼。
李岚咳嗽一声,低声道:“你家郎君这是怎么了?怎么性格变化如此之大?”
抱琴的神情一下子复杂起来,他幽幽地望了一眼马车车厢,转过头,一抖缰绳,叹了口气。
李岚目露好奇。
抱琴憋了半晌,也只是面有不甘道:“我家郎君也是好人家的……”
才不是那等随随便便就在路上对哪个女子要抱抱的,能让郎君做出那样的举动……
冠军侯也实在太妖孽了!
李岚抱着胳膊,闭上了双眼。
虽然他面上看似平静,心却跳的厉害。
马车停在冠军府门口,华裳邀请楚江仙作客。
这还是楚江仙第一次来冠军侯府作客,他形容清雅,一双淡色的眸子仔仔细细扫过府里的每一个角落。
华裳好奇道:“别看我这里是冠军侯府,里面却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当时修建的时候,也只注意要留出练武的空地,自然也没有其他府邸风景秀丽,所以,你到底在看什么?”
楚江仙转过头,衣袍随风轻荡,他看着她,用无比认真的语气道:“我在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哎?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了朱红色的柱子上,他闭上眼,又睁开,眼中流转着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