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裳忙惊呼:“小心看路!”
“哦……哦!”他勉强扭过头,却还是按捺不住总是偷偷回头瞧她的脸色。
华裳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岚的心提了起来,“你……伤心?”
“他尸体不见了踪影,若严格说起来,应该是生死未知吧,我要伤心也太早了些。”
李岚不知道为何,竟然也有些难受,他“哦”了一声。
华裳一边帮他看路,一边不断探头去看他的脸。
李岚忍不住瞪着猫眼道:“将军鬼鬼祟祟地看什么!”
华裳摊着手,口气无奈:“我在看你为什么不开心。”
李岚嗓子一堵,有些说不出话来。
华裳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误会我了,我的心确实会为曾经的爱人难过悲伤,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小情小爱总要放到国家大事之后。”
“阿岚,你可千万别对我失望啊。”
李岚冷笑一声,“哈,我不知道将军在说些什么。”
虽然嘴上这样说,他冰封的心却忍不住热乎起来。
李岚立刻咬紧银牙。
她薄不薄情关他鸟事,他那么在意做什么!哼!
李岚将华裳送到宫门口,就见楚江仙手执一把素白纸伞,被士兵拦在了门外。
“阿仙?”
楚江仙立刻回眸,两三步赶到马车前,替钻出马车的华裳打伞,另一只手也自然而然握住她的手。
“陛下龙体不适,不接见大臣。”
华裳想了想,还是准备试一试。
“你等等我。”
华裳走上前,守卫宫城的士兵彼此望了一眼,因为她身上有陛下可以随意进出宫廷的圣旨,她大摇大摆走进皇宫时,士兵没敢拦她。
楚江仙凝视着华裳嵌在朱红城门中的背影,头一次感觉到圣人对一个人的盛宠。
华裳行至一半便遇见了匆匆赶来的大太监朱秉之。
“老奴见过冠军侯。”
朱秉之刚要行礼,就被华裳提溜起来。
华裳笑道:“朱公公不必多礼。”
朱秉之眼睛狭长上挑,是一双颇为狠厉的丹凤眼,不过,因为他常常眯着,却生出一股多情的味道来。
朱秉之将手中的伞递到华裳头顶,任由自己被雨淋着,面露愁苦道:“今日陛下的身子不爽利,闻侯爷匆忙进宫,还是命老奴来为侯爷领路。”
“有劳了。”
两人匆匆前行,华裳发现朱秉之正领着自己前往陛下寝宫。
这么严重?陛下连床也起不来了?
快要进门的时候,朱秉之的脚步顿了顿,轻声道:“侯爷莫怕。”
莫怕?
华裳正疑惑间,一个小太监正抱着一盆水退了出来,她探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懵了,那是一盆血水。
小太监见有来人,也惊住了。
朱秉之眉毛一挑,小太监一个哆嗦,差点没抱稳盆。
朱秉之厉喝:“在这杵着做什么,还不给贵人让路!”
小太监忙抱着盆屁滚尿流地跑了。
朱秉之回过头,对华裳道:“陛下从早上起就开始呕血,御医束手无策。”
华裳垂下眼。
“老奴这就进去通禀一声。”
朱秉之迈进寝宫,不过片刻就回转,他扶着华裳的手,将她送到寝宫内。
“陛下心情不好。”他小心提点了一句。
华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忙掏袖子,想要打点一下特意提醒自己的大太监。
朱秉之却笑着道:“侯爷可别折煞老奴了,老奴一直仰慕侯爷,知道侯爷一贯清贫,如今若是受了侯爷的财物,岂不是要受天打五雷轰?”
还没等华裳说话,他便已自动自发退出寝宫了。
华裳只得朝着内室走去,一路上只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儿。
这到底是呕了多少血啊。
华裳忧心蹙眉,刚转过一道屏风,就听一道虚弱的声音吩咐:“都退下。”
跪在一旁端盆端水的太监、请罪的御医便都躬身退下了。
血腥味儿不断从厚重的帘幔内传来。
华裳一个激灵,立刻上前,“陛下请恕臣无礼。”
说罢,她就掀开帘幔,挤了进来。
一进来她就被浓郁的血腥味儿熏了个跟头。
明黄的帘幔后,一个窝在被里的男人低声道:“不怪你,朕知道你是担心朕。”
华裳声音微颤,“陛下怎、怎会如此?”
“你常不在长安自然不知道,这已经是老毛病了,隔三差五就要犯的。”季无艳好笑道:“也不知道朕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陛下!”华裳声音严肃起来。
季无艳翘起嘴角,拖着声音柔柔道:“阿裳别教训朕了,朕的头好疼啊。”
圣人的性子又一时一个变,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竟然还对着她撒起娇来。
华裳无奈,“现在内忧外患,陛下更应该好好保重龙体。”
季无艳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内忧外患……你是听谁说的?”
华裳一个激灵,还没有等她想好该如何应答,陛下却已经转了话题。
“朕难受,阿裳你帮帮朕……”他的声音弱的一阵风就能吹散。
华裳:“臣该如何做?”
“就像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