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姑娘有没有听进去。
正当他想继续开口的时候,林厘说话了:
“我是说,如果我没有长成这样,他就不会偷拍我,也不会跟踪我……也不会把我拦在角落里,对我做那样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她,许未根本不会想着举报杜玮买院服吃回扣的事。
杜玮的人生,或许真的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一个优秀的党员和班干部,他会顺利保研,此后的人生真的会一帆风顺。
从小被保护得很好的林厘,第一次说出这样怀疑自己的话,甚至第一次怀疑自己从小接触的、建立的三观。
许未心被揪了一下。
他沉默了几秒,组织了一下语言:
“鱼鱼。就算让杜玮顺利保研了,他那样的人,也迟早会因为做坏事而跌入谷底。做错事的是他,不要用他的错来惩罚自己。他落得今天的下场,和你没关系。”
林厘没什么反应,只是沉默着在那条疤上摸索着。
许未不知道他的话会不会让她好过点,他第一次恨自己语言匮乏。
他根本没办法用简短的文字,让她解脱出来。
他只好一遍又一遍重复“这不是你的错,和你没关系”这句话。
半晌,林厘眨眨眼,看向他:“可他的错,是在惩罚你,受伤的是你。”
许未这才明白过来,他开导的方向错了。
林厘根本没觉得不是杜玮的问题,她是在自责,杜玮伤了他这件事。
许未笑了一下,他还是很完整的保护了,他的小鱼儿的、美好干净的世界。
他再开口都轻松多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因为我的鱼鱼,很勇敢地保护了我。”
林厘把脑袋埋在他肩上,蹭了蹭:“两年前你保护我,现在我也可以保护你。未未,幸好我在,幸好那一刀我挡了……”
许未知道,现在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鬼知道他多希望她不在,多希望她没挡下那一刀。
-
因为许未受伤,实验室里的每个人学习量和工作量都增加了不少,但今天导师没太为难大家,没强制他们必须要在实验室待到晚上十点。
江彻他们一群人到许未家的时候,也不算早。
大家都饿了,一来就钻进厨房开始忙活。
许未想去帮忙,但被林厘拦下了:“我去就好,你陪大家聊聊天。”
因为公寓不大,厨房的面积更小,只能容纳三四个人。
最后就是林厘,江彻和李婕三个人。
一个小时后,林厘把准备好的菜端出去,有人站起来帮忙,她才发现,来的人里有陈嘉茂。
陈嘉茂在南大是风云人物,许未的研究生同学和师兄师姐和陈嘉茂认识也不奇怪。
他不知道从哪听说许未今天出院,就跟着大家一起来了。
考虑到许未大病初愈,大家也没打扰他太晚。
林厘和许未送一群人出了小区,陈嘉茂是最后一个。
他看了眼林厘:“单独聊聊?”
林厘看了眼许未,她也想趁这个机会跟陈嘉茂说清楚。
但是如果许未介意,她就不去了。
许未点点头:“去吧,我在花坛边等你。”
在陈嘉茂印象中,许未对林厘的占有欲是很强的,也很爱吃醋。
所以陈嘉茂跟林厘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能答应你跟我单独聊,我还挺意外的。”
这句话无疑是在说许未坏话。
暗示的是许未不大度。
虽然平常许未爱吃醋,但林厘很清楚,这只是他们之间的调味剂。
如果她真要遇到什么事,或者想做什么事,许未会给予她足够的尊重,不会以爱之名绑架她。
林厘没什么表情的回他:“他很尊重我。不过,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种无聊的话题,我就不奉陪了,我男朋友还在等我。”
陈嘉茂苦笑。
他其实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始,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没想到林厘这么护犊子。
陈嘉茂省去了所有寒暄的废话:“就是想跟你说,我要放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