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缘作者:白日梦0号
,将这园子仔细搜搜,寻楚子豫尸骨出来。」
「是,」阿越应完又问:「这个妇人可要带回去关押?」
沐华翻看那妇人双眼,又摸了摸脉息,摇摇头,「恐是不中用了。」
叫醒范管家,让他去找棺材收尸。
这老儿抹着眼泪去了,沐华便同师爷回转府衙。
接下两天,阿越带着二十来个差役将楚宅搜了个底朝天,也未见片骨头,不由疑心妇人那话不真,许真个儿是疯子胡言乱语也未可知。第三天头上便垂头丧气地回府向沐华禀报,才进书房,便见苍绝手端着盘紫红色的果子,手正拿了只往沐华嘴里塞。
「苍大哥,你回来了。」
阿越见惯他二人形迹亲昵,只当是兄弟情深,再想不到别的上头去,出声招呼。
苍绝冲他点点头,向沐华道:「这紫云果确是难吃些,强身健体却极有效的,我好容易摘了这十来个,个不许剩,都给我吃了。」
沐华苦着脸吃下个,顿时五官都移了位,看的阿越也暗暗叫苦。
待沐华吃完果子,阿越将这几天搜索结果报上,苍绝在旁听着,大是好奇,问明前因后果,思忖片刻问:「池塘里可有找过?」
「找了,那塘子不过亩方圆,五尺水深,捞了遍也没见什么。」
沐华喝下碗水才压住口中那股子又麻又涩的味道,这时道:「既是没有,便将人都收回来吧,这种陈年旧案原就不好查,如今涉案之人都死绝了,那楚子豫有大冤屈也尽报了,尸骨找没找到也不打紧的。」
阿越答应声,自去叫差役们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工作时间延长了,写文会慢上些。
第十章
翌日早,阿越照旧带着衙役往街上巡视去,走到潘楼街,忽见个老头儿让街上家典当铺里的伙计推出来,摔了个大跟头,阿越忙上前喝止,扶起老头儿看,竟然是范管家。
「这是出了何事?」
「沈捕头,」范管家见是阿越,苦着脸道:「小老儿想给大少爷做场法事超度,还要给三姨太收殓,奈何实在没钱,便想着将宅子典了,可楚家闹鬼出了名,连问几家当铺都不肯收,还被人赶了出来。」
他边说边叹,老泪横流,阿越见不得这种事,伸手入怀掏出张百两的银票来。
「这是百两银子,你先拿去用,那宅子挺好,典了怪可惜的,还是留着吧。」
阿越做了三年捕头,薪俸微薄,本出不起这大笔银钱,但沐家庄却财雄势大,何老管事担心自家少爷在京城居住生活拮据,每年派人送银子过来,连带阿越也有份,天长日久积攒下这笔银子,昨日才去银号存了,他出身武林,见惯仗义疏财,这时见人有难便倾囊相助,并不心疼钱财。倒是范管家受了这般大恩,感动的连连磕头,千恩万谢地去了。
又过几日,范管家来找阿越,掏出张纸双手奉上。
「蒙沈捕头大恩,少爷后事得以办完,如今楚家算是完了,小老儿打算回乡养老,这张乃是楚家房地契,小老儿留着没用,看沈捕头挺喜欢那宅子,就送给您吧。」
说完磕了三个头走了。
沈越拿了地契去找沐华,禀明前后,听沐华道:「既是如此,你便收着吧,宅子虽荒废了,却是人家片心意。」
阿越倒是不以为意,笑呵呵道:「我极喜欢那宅子的东偏院,幽静雅致得很,不像闹鬼的样子,我今儿晚上就去住上宿,便真有楚子豫亡魂,知道是咱们帮他伸冤,想来也不会害我。」说罢兴冲冲去了。
翌日,沐华上朝回来,到处不见阿越影踪,叫来都头李武问,才知阿越去了楚宅竟是至今未归,沐华心里咯噔下,便要叫人去寻,才吩咐了差役,便见阿越急匆匆冲进来。沐华见他没事,松口气,问道:「做什么这么晚才来?」
「少爷,我找到楚子豫尸骨啦。」
沐华怔,奇道:「二十来人寻了三天寻不到,怎的你个倒找着了?那尸骨藏在何处,你倒说来听听。」
阿越喘匀了气道:「我昨晚去楚宅住下,临睡前去灵堂给楚子豫牌位供柱香祭他,出了西院便见个年轻人在池塘前面,我以为是哪个胆大的书生进来宅子闲逛,同他聊上几句,说起寻不见楚子豫尸骨,心中难安,这人便笑了笑,让我去看看池塘边假山底下的那个洞,说完眨眼就不见了。我觉奇怪,照着他说的去探那假山,那山有半座是没在池子里的,我搜了圈,发现淹在水中的那处山根底下有个洞,洞口让人用砖石堵上了,掏出砖石看,里面露出具白骨来。」
沐华听到这里便是愣,「莫不是楚子豫尸骨?」
「我看了那尸骨形状,应是男子骨架,想来便是楚子豫了。」
沐华皱眉,「那书生又是谁,如何知道楚子豫身葬何处?」
「我也不知他是谁,就是觉得这人出现消失间甚怪,竟是毫无声息,而且……」阿越说到这里脸古怪,想想才又接着道:「昨晚月亮甚圆,照的池水明晃晃的,我和他同在池塘边,水里却只有我个的影子,他的竟是照不出来。」
「难道是楚子豫亡魂?」沐华思忖片刻,苦笑,「罢了,既已找到楚子豫尸骨,也算了却桩心事,那书生暂且不去管他。楚家今已无人,你便替他收殓了吧,入棺后好生安葬就是。」
阿越答应了,却不离去,副欲言又止模样,沐华奇问,「还有何事?」
阿越抓头骚耳半晌,支支吾吾道:「少爷,我觉得那楚子豫的尸骨甚怪。」
苍绝此时从外面进来,听见二人对话,问道:「怪在何处?」
「那尸骨存身的洞里浸了水,身皮肉腐烂殆尽,骨头让水泡的发白,按说早该散了架才是,可我抱他出来时却是整副骨架连在起,根骨头也未散落,虽说并不怕人,可我心里总觉怪怪的。」
「我道有何奇怪,原来是这般。」苍绝笑道:「这楚子豫让人害死,心怀怨念,冤魂附在尸骨上缠绕不去,是以肉烂却骨不散。」
阿越仍是不解,问:「范管家已请道士做法超度楚子豫,怎的还会冤魂不散?」
「你不是说的,楚子豫尸骨浸于水中,须知水乃至阴,再加怨念,等闲道士哪里超度得了,范管家此举不过给那些道士骗些银钱去罢了。」
沐华听了惊道:「阴魂不散,这可如何是好?」
苍绝满不在乎道:「阿越,你去将他尸骨盛于棺木中置在灵堂里,棺盖不要封,敞他四十九天,每七天往他心口那根骨头上滴滴血,你生辰时日至阳,你的血能灭他阴气怨念,待四十九天过,他怨念消得差不,再寻个和尚念通往生咒下葬就是。」
阿越得了法子,自去照着办理。
沐华待阿越去了,同苍绝打趣,「你于这降妖伏鬼之术倒通得很,莫不是以前做过道士和尚。」
苍绝脸正色道:「为兄乃千年蟒妖,若非眷恋红尘,身修为早位列仙班,这小小鬼怪又岂在话下。」
他初时正气凛然,唬得沐华愣,待说到后面又是脸促狭没个正经,沐华只当他玩笑,笑骂道:「好个不要脸的妖精,天天在我这里要吃要喝,什么眷恋红尘,分明是舍不得好酒好肉,玉帝又怎会叫你这般贪吃鬼去做神仙。」
说罢,两人笑做团。
过得两月,沐华闲来无事,忽地忆起楚子豫事,叫来阿越询问:「那楚子豫可下葬了?」
「啊?呃……那个……已经葬了。」
阿越脸色变,吞吞吐吐道。
沐华见他神色有异,言语闪烁,大是起疑,待要追问,却见秦师爷从前衙急火火跑进来禀道:「老爷,出了件人命案子,您快去前衙看看,苦主带了具尸身来,快要把前衙哭翻了。」
沐华吃惊间顾不得追问阿越,跟着师爷往前衙跑,到了开封府大堂看,老小两对夫妇跪在堂前,哭得涕泪横流,身边具孩童尸身,满头鲜血,已是死的透了。
「大人,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可得给小民做主啊。」
夫妇中的老者见沐华进来,哭喊着跪前几步磕下头去,喊声中满是凄厉悲愤,闻者心惊。
「莫哭,有话慢慢说,出了甚事?」
在沐华柔声安抚下,老头儿断断续续哭诉出来。
「草民姓段,家住城西瓦子巷,卖浆为生,家中三代单传,只生得个孙儿,今日上午儿媳领着孙儿上街买菜,不料辆马车在闹市中横冲直撞,将我孙儿碾死了,那车夫是靖南侯府的下人,蛮横得紧,见撞死了人也不下车,只扔下十两银子就驾车走掉。草民的儿子去侯府理论,倒让人打了出来。大人,可怜我孙儿才只五岁,老头儿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车夫狗仗人势,十两银子想买我孙儿条性命,可草民不要银子,只求个公道。」老头儿讲到这里放声大哭,「大人,大人,杀人偿命,杀人需得偿命啊……」
沐华面色凝重,沉声问:「那车夫在闹市撞死孩童,可有人看见?」
「有的,」孩子父亲哽咽道:「小儿被撞时有数十人看见,曹家肉饼的掌柜,卖菜的林三儿,卖肉的郑屠子还帮着拦车来的。」
沐华点点头,吩咐阿越和李武,「你二人带着差役去将这些人证带回府中录取口供。」转头又叫来仵作验尸,待仵作填好尸格,安慰老者道:「老人家放心,本官定当查明此事,还你个公道。现下已验完尸身,且将孩子先抬回去,好生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