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这个福晋对于大汗的态度,不是那么好,但是对他,又非常温和有礼。
皇太极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范文程觑着他的神色,对布迦蓝恭敬地道:“福晋言重,奴才斗胆问一句,福晋可识汉字,读了哪些书?”
布迦蓝十分不谦虚地道:“会认会写,读了很多书,学富五车。”
皇太极见她抬着下巴,满脸的不可一世,被她逗得笑个不停,对范文程说道:“哈哈哈恭喜范章京,这下你可收了个学富五车的学生。”
布迦蓝面部红心不跳,说道:“大汗是不是不相信,你要不要赌一赌?”
皇太极大笑道:“好,你要赌什么?”
什么后宫排位,布迦蓝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她要的是兵马实权,早就把目光盯到了皇太极的朝堂之上。
布迦蓝嘴角上扬,朝他微微一笑,说道:“赌我若是真会读书写字,就让我做随便哪一部的启心郎,大汗敢不敢赌?”
皇太极给她给笑得闪花了眼,再说启心郎不过是译官而已,脑子一热,大声道:“好,我跟你赌了,若你真是能熟练读写汉字,六部随便你挑!”
第十七章
布迦蓝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欺负人。
不是她有多厉害,而是对手实在是太弱。
与一群文盲比读书写字,就算赢了她也没有多开心。
对此她深有感触,总结出一条真理:“知识与拳头改变命运。”
尤其是现在的女真部落,一边靠蛮力,一边又急需文明。这对于布迦蓝来说,她能打又读过书,这是她最好的机会。
范文程也好奇得很,想要知道布迦蓝的本事,积极地铺纸磨墨。
布迦蓝前世只顾着练拳,极少动笔写字。她也读书,但只选喜欢的读,最喜欢读的一本书是《乌合之众》。
她拿起笔沾了沾墨,在纸上写下她所记得不多《墨子.修身》”篇中的一句:“志不强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
皇太极的汉字虽也写得一塌糊涂,但他看多了,也知道好坏,看见纸上布迦蓝写下比拳头还大的字,当场不客气噗呲笑出了声。
范文程看到布迦蓝的字,眼角也抽了抽,不过待他看清她写下的话,却由衷佩服。
“字可以勤加练习,学问却不仅仅只识字便可以得。好一句‘志不强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福晋好胸襟,好气度!”
皇太极也凑过去看,这句话他能猜出大概意思,却不知道是哪个圣人言。他瞄了布迦蓝一眼,识趣没有多问,不然又要被她鄙视。
布迦蓝半点都不在意皇太极的嘲笑,手指在字的周围比划了一圈,说道:“一个月后,我就能把字写得缩小一半。”
范文程想笑又忙忍住,恭敬地道:“字不能以大小来衡量好坏,福晋的字只要勤加练习即可。如福晋这般满蒙汉全懂之人极为难得,六部还有其他的启心郎,福晋也不一定要亲笔写字,关键是能读懂读通,不能释译错了公函文书才最为重要。”
皇太极神色也变得严肃认真起来,布迦蓝原本只会蒙语,后来嫁到盛京后,连她的奴才都一并学会了流利的满语。
现在她会汉语,他半点都不奇怪,字写得不好倒是正常,毕竟平时也用不上,也没有见她经常写过。
若是她能写一笔漂亮的汉字,他才会觉得不对劲。
布迦蓝看了范文程一眼,她当然知道字的好坏,主要是结构问题,不过她没有反驳,转而对皇太极说道:“大汗,我去哪一部?”
皇太极愣住,盯着她看了半晌,愿赌服输,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只写下了一句话而已,以后你还得勤学苦练......”
见布迦蓝拿起笔递过来,脸上分明写着你能你来试试,他干笑几声,很快改口道:“既然我先前答应你,你就自己选一部吧。”
布迦蓝见皇太极识趣,顺势收回了笔,微微笑道:“我反正对六部都不熟悉,随便去哪一部都行。劳烦大汗带我去十王亭走走,顺便给他们打声招呼,免得他们见到我后觉得莫名其妙。”
皇太极很久没见布迦蓝这么客气过,心中很是受用,笑着道:“好,我亲自带你去,不过以后你不能与他们起争执,照理说他们都是你的上峰,你也只能做启心郎的差使,不能乱指手画脚。”
布迦蓝斜了他几眼,奇怪地道:“我不做启心郎的差使,难道要做尚书的差使?那俸禄可也要涨上去了。”
皇太极:“......”
算了,他也说不过她,“走吧,范章京也一起去。”
范文程悄然打量了两人几眼,垂头忍笑,心中对布迦蓝佩服更甚。
他现在心情可畅快得很,留下的病气都一扫而空。与这群土匪流氓打交道多了,很多时候他都恨不得干脆撂挑子走人,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苦苦哑忍。
现在有个厉害之人横空出世,虽然是女人,他却无比期待,很想见到那群旗主知道她做启心郎时的神情。
皇太极并不是色令智昏,也不会因为布迦蓝写出一句圣人言而轻率下决定,心里自有自己的小九九。
他生性多疑,虽然阴差阳错做了大汗,这个大汗之位他知道是怎么得来,不过是几大贝勒争权夺利,最后他捡了漏的结果。
以代善为首的大贝勒拥立他,主要是因为他最弱,想着要推出个傀儡来,能控制住他,利用完之后再把他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