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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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裳太长了,就将下摆和衣袖撕了,又拿撕下来的衣料当腰带牢牢系住,这一身下来在夜色中就几乎注意不到了。

卫瑜将发间的钗环卸下,由二王爷替她束了一个简单的揪,同样也是用刚才的衣料。

一切准备完毕,趁着夜色正浓,在众汉殷切与悲壮的目光下,改头换面的卫瑜与信使一道,摸去了关着太子的宫殿。

一到地儿他们就吓了一跳,这宫殿周围灯火通明,隔一会儿就有一队巡逻的路过,哪里像是黑夜,如果乾元宫看守的人数是别处的两倍,那这儿,至少有三倍!

看的如此严,看来虎符果真在太子手中,卫瑜却犯了难,此处亮如白昼,就算她穿着隐蔽,想来一靠近还是会被发现。

她看向信使,想来信使也是对这场景没辙的,纠着张脸望着宫殿,好半晌没有动作。

卫瑜拉他:“这地方看样子是接近不了了,我们先去乾元宫看看吧,能见着皇爷爷也是好的。”

信使最后不甘心的往那边看了一眼,无奈只能跟她一起走了。

相反乾元宫入了夜之后,守卫的士兵反而比白日里少了些许,虽然不比崇明殿那里,好在经过半日他们将这里的巡逻队摸的也差不多了,只要多注意些还是有机会接近的。

眼看有机会,两人劲头足了些,一前一后的弯腰摸过去。

旁的还好,卫瑜就是怕大半夜的皇上已经睡下了,好在没有,想来这个时候他也是没有心情安睡的,只轻轻叩了两下窗框,屋子里头就响起了脚步声。

皇上压的极低的声音响起:“是谁?”

卫瑜激动的用气音回他:“皇爷爷,是我!”

那头顿了顿,显然在消化这个回答,再出声时声音里多了许多担忧:“瑜姐儿,你如何会在这里?”

卫瑜便飞速的将她下午的倒霉事,连带傍晚摸去崇明殿与二王爷他们汇合的事都简练的与皇上说了一遍。

忍不住抱怨了几句,而后正色问道:“虎符是必须要拿到的,皇爷爷,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接近那里吗,那处守着的人太多,我们根本接近不了。”

期间巡逻队过来了一趟,两人躲了一会儿,又窜到了窗檐下。

皇上却说出叫他们震惊的话:“虎符在朕这里,只是重兵把守,你们要如何离宫?”

“不是在太子伯伯哪里吗?”

屋内的人似是微微一笑:“不放出烟雾弹,又如何能叫你们能这般容易就见到我。”

说着语气含上冷厉:“小九他还是太嫩了,抱着错杀不放过的心思,也该将朕这乾元宫也守的严严实实才是。”

听到皇上主动说起此事,卫瑜关心到:“九……他没有对你不利吧?”

皇上冷哼:“宫内伺候着好的呢,逼着朕交出皇位,他倒是想的好,又想谋权篡位,又想留个仁慈的好名声。”

卫瑜没有回应了,只是心里稍稍放松了些。

平息了会儿怒火,皇上问:“虎符朕有,可你如何能出宫?”

卫瑜笃定道:“这个皇爷爷不必担忧,我自有我的办法。”

皇上还是犹豫,到底孙女还是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如何能担此大任,她道:“您便让我去吧,说句不好听的,若真让他得逞了,改朝换代,百姓又该如何疾苦呢。”

又过了一班巡逻的士兵,皇上心中痛苦挣扎,终于咬牙决定了:“你去吧,定要小心。”

见皇上如此语气,信使上前请命道:“皇上如此放心不下长乐郡主,不若让郡主留在宫中,小的出宫便好?”

卫瑜一脸被背叛的表情看向他,没想到却是皇上一口否决:“待在这宫中还要担着随时被抓的风险,既有出宫的法子,倒不若直接出宫吧,这回他主要的目标在宫中的皇位,宫外许是还要安全些。”

黑夜里,一块琥珀色的玉石从窗户缝隙里被扔出来,皎洁的月光投射在半透明的玉石上透出微弱的光,玉石落到一半,就被另一双手灵巧的拢在手心,于是那光也散了,窗台底下一片寂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此去不知几日,皇上还收了些糕点果子给他们用作干粮,一只巴掌大的圆润苹果被郑重的递出窗户:“平平安安。”

卫瑜带着信使七拐八拐到一处荒凉的宫墙下头,信使问她要怎么出宫,她便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你看好了。”

皇上不知道卫瑜是否能够平安回来, 也不知道放她出宫是不是一件对的事情,可是于天下百姓而言,这一定是对的。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祖父, 他不会让自己的小孙女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可惜他是皇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上,他的龙椅座下是大卫的江山与百姓。

卫瑜出宫送虎符,也许会遇到争夺者,也许会吃不好睡不了, 也许会被谋权篡位者派兵追杀。

可若她成功了, 所有卫国百姓都将被解救。

在这一人与千百人间,帝王挣扎却又坚定的选择了后者。

“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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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儿……”

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如有魔爪扼住他的喉咙,就要叫人喘不过气来。皇上望着窗外的夜色,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他望了很久很久。

卫瑜蹲在宫墙根, 手里握着一只不知从哪儿折来的树枝,她一边扒拉着墙脚下的土,一边一边警惕的时不时抬头望向四周,一边还催着蹲在她对面的信使:“快挖呀!”

信使满脸怀疑人生的使着手中的木棍, 如何也想不明白这庄严富丽的皇宫中,怎么会有一处宫墙下, 有着一个被土掩了一半的狗洞, 更想不明白, 为何宫里尊贵的郡主会对这个狗洞如此熟悉的样子。

当然熟悉了。

卫瑜依着记忆中的路找到这个狗洞, 心里默默的同老朋友打了声招呼。

那一年她同顾珏想要翻墙跑出皇宫玩被发现了,被狠狠罚了一顿, 结果在禁足结束后,两个小家伙又不甘寂寞起来,这回有了经验,还真叫他们在城墙底下找到一个通往宫外的洞。

随后后面因为某一些原因他们仍旧未成功逃宫,洞也被封了,但后来两人上了御学堂以后,这个洞又派上了用场。

洞是用泥土封的,两个孩子刨了半个月终于给刨开了,又刨了半个月,洞终于能过人了,谁也没想到两个孩子还能二进宫,于是这个洞就成了他们平日里逃学上街玩的利器。

直到后面年龄大了,做这事不合适了,这洞才慢慢被遗弃,两人怕哪天被人发现,又草草把洞填了一下。

直到今日,大卫的命运系在这一个半封的狗洞上。

“差不多了,可以过人了!”

许久不爬狗洞了,业务有些许不熟练,卫瑜朝手心哈了两口气,道:“我先过去吧。”

说着就趴下了身子,用力的蹭过地下的泥土,卫瑜对于自己的身材还是有些估算错误,刨开的洞小了些许,她往外扒的十分用力。

上半身的肩膀是都过去了,她又努力的挪动下半身,中途她忽然听到外头的动静,脸都白了。

“快快快快快,快把我拉回去!”

信使刻不容缓的抓住了她的两只脚,拔萝卜似的将人拔了出来,卫瑜哎呦一身揉了揉自己蹭痛的肩膀,好在是没被发现。

她龇牙咧嘴的倒吸一口凉气,那么多年了,还是没学到什么经验啊。

外面那队巡逻过了,里头那队又过来了,两人等了有近小半时辰才再次找到钻洞的机会,信使又拿着树枝将那洞又捅松了一些,这回终于轻松的过去了。

两人刚钻出洞就往朝外狂奔,跑的气喘吁吁到士兵的巡逻范围以外才逐渐放慢脚步。

“总算是逃出来了。”卫瑜喘着气回头望向皇宫的位置,“现在怎么办,直接走吗?”

信使喘了一会儿气,摇摇头:“最好先去把马匹找回来。”

两人便又顺着城墙绕到皇宫正门前,信使的马倒是在,悠悠闲闲的在一棵树底下吃草,一吹哨就自动回来了,卫瑜来时是坐的马车,此时连车带马还有车夫都不见了。

卫瑜倒是理解车夫的做法,换作她她也早就被这些士兵吓跑了,哪里还能在宫门口等着,只是现在他们便只有一匹马了。

且不说一匹马怎么骑,他们还得先出城,这高头大马带着过于明显了些,可不带吧,之后的路又没办法走。

信使见她疑虑重重,安慰道:“郡主不用管小兔,小兔识人也识路,我们先走,一会儿它自会跟出来的。”

卫瑜的心思放在如何出城上,都没心思关注为什么一匹棕马的名字会是小兔。

京城中同样也是有士兵巡逻的,只是没有皇宫里的多,反倒是各府的门口守的更严,百姓还不那么清楚宫里发生了什么事,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兵不出门躲在家里就是了,没谁去为难他们。

果然宫外是要更安全一些,卫瑜和信使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也就遇到一队巡逻的。

此时夜已漆黑,信使借着月光见她行动愈发缓慢,担忧的提议道:“郡主,可要先在在城中歇到天亮再出发?”

“不必,”卫瑜的眼皮沉重,她掐了掐掌心,勉强叫自己清醒过来,“就是要夜里才更好出城,我不碍事。”

信使只得由着她继续赶路,却多分了一丝神注意着她。

京城虽说是大卫最繁华的国度,可地界其实并不算大,也说不上小,至少用脚程赶路还是需要许久的。

卫瑜两人怕被巡逻的士兵看见,有马也不敢骑,在天色微微发亮的时候,终于赶到了城外。

两人在原地等了一刻钟,等到小兔与他们汇合,这会儿还是不敢停下,要再跑出几里地才敢歇息。

能骑马了速度就快许多,上马前信使还犹豫不定,还是卫瑜吼了他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信使这才做足了心理准备与卫瑜同乘一骑,却仍旧小心的在两人间拉开一掌距离,卫瑜也不再管,她这会儿快能就马背上颠悠颠悠的睡着了。

停了马在有农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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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敢借宿,随便找块树荫底下草厚的地方就地一躺,即便初升的太阳无比刺眼也立马睡着了。

人累了,马也累了,信使拍拍小兔的脖子叫它立到一边去休息,他却还不能睡,总得有个人守夜。

精神紧绷下,再是一夜未睡,卫瑜也仅仅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来了,眼睛睁开时迷茫饭怔愣了一会儿,直到昨夜凝聚的一滴露水从树叶滴落到她耳蜗。

卫瑜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她看向靠在另一边树干上一脸疲惫的信使:“你睡吧,换我守着。”

信使没有力气推脱,他的确该歇息会儿了,不然策马都看不清路。

他差不多也是睡了一个时辰,再醒来远处的田地里已经有人在劳作了,可以看到葵花籽粒大小的小人们在田埂间走来走去。

见信使醒了,卫瑜照旧询问他的意见:“我们是先去与回来的军队汇合,还是拿着虎符去城郊的庄子调动军队?”

他几乎是立即从睡意中清醒了过来:“先去庄子比较好。”

若调动了庄子里的军队,说不定都用不上那从边境归来的军队了,信使就是从那里出来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在的军队并没有那么多将士足以打回皇宫。

卫瑜点了点头,自觉的先一步攀上了马背,两人再一次晃晃悠悠的开始急奔起来,那庄子因为要养着军队,所以在一个极偏远的郊区,他们尽快的话,还有可能在明日天亮前赶到。

卫瑜不知道庄子在哪里,但心里焦急,每隔一会儿就问还要多久能到,在得到一日的限期后,她沉默的将领口的衣料拉起来挡住风沙。

骑马骑上一整日的话,腿都要磨烂了。

午时他们又下马休息了会儿,吃了些干粮,叫信使留在原地,卫瑜去附近一家农户家里讨了些清水,马儿不用操心,自己寻水源。

不过半个时辰不到,他们再一次上了马……

六王府中,六王妃急得团团转,一来担忧女儿,二来气夫君不知去向,不过一夜而已,她面色都憔悴了许多。

卫瑾也担心不已,却还是安慰六王妃:“阿娘不要担心了,妹妹一定没事的,爹也吉人自有天相。”

六王妃一脸愁苦:“如今京城大变,连咱们王府都被那群不知是什么的人守住,出不去也进不来,叫我如何不担心呢。也不知他们现在安不安全。”

卫瑾道:“阿娘别想那么多,多思无益,这府中还需您撑着呢。”

六王妃叹一口气:“瑾哥儿也别一直顾着我,多安抚安抚你娘子吧,绾娘肚里怀着孩子,如今正是多思的时候,唉……还是多注意着些吧。”

卫瑾也沉默下来,他刚才不过强撑着,府中父亲不在,他这个长子就是顶梁柱,可实际上他也不过一个刚及冠的青年,心里如何不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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