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这些江湖人们在周边走南闯北,其中不乏就有一些算命的金门人、作药的皮门人等等。
直至大环境收紧后,绝大多数江湖人在章合水的规劝下, 老老实实回到老家种地耕作。
按成分看他们这些人都不合格,放到别的地方肯定要挨批。
但在山城,此地隔几户人家里,就有一个家庭成员是以前走江湖的营生,大家心知肚明,彼此又亲戚连着妯娌,因此山城的人对这些本该处于风口浪尖的行当很是宽容。
加上桥鲁·多吉作为大喇嘛的确有几分本事;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驱使了哪一路神佛,让几名针对他的村民倒了大霉。
意识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藏族和尚,并不像他们传统认知里的那种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反而颇为凶神恶煞,当地人哪还敢对付他。
毕竟批判封建迷信是一回事,可那个时代的人骨子对神鬼的敬畏,仍是深深根植的。
自此他们不敢再欺负那个口音别扭的藏地喇嘛,但也不会亲近,只把他当瘟神一样避着。
后来桥鲁·多吉自己在村子边缘,找了一间村里废弃的小仓库当落脚点,和他带来的藏族女人一起生活在山城。
日子久了,总会有对他们的来历感到好奇的村民。
桥鲁·多吉也不像刚到村子时那么手段狠辣,反而换了张笑眯眯的慈悲嘴脸,遇人便和气招呼。
有时候在山里碰到村民,他还会主动帮忙背卸东西,瞧着又是个挺不错的人。
渐渐地村里人对他的风评有所改观,邻里间偶尔也有了走动。
关于这对奇怪的藏人组合的信息,也口口相传被越来越多的村民了解。
桥鲁·平措自称是藏地某圣佛的后代,在寺庙中担任格西大喇嘛职位,他们的派系信奉的神佛,是可以降服一切恶魔的佛家不动明王。
之所以他会从藏区来到内地,完全是为了宣扬他们藏区的佛法,游历四海。
而当时还叫做平措的女人,是他历经西藏某地时,从当地的奴隶主手中解救出来的可怜人。
因其父母兄弟都已去世,无家可归,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平措一起踏上苦修之路,来到了内地。
这一番说辞简直像戏文里才会有的经历。
山城人朴实,接受度又高,基本都信了藏族和尚的话。
毕竟桥鲁·多吉是个出家人,满口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不说,身边跟着的藏族女人也对他毕恭毕敬,任凭村里人思想再发散也不会把这两人往‘性’的方向想。
谁不知道当和尚第一件事,就是要戒色。
就这样,两个藏族人在村子里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年多。
偶尔遇到哪户人家死了老人,桥鲁·多吉还会拨着念珠去给这家人诵诵经,帮他们超度亡魂。
久而久之村人不仅没那么排斥他了,还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和尚。
直到73年秋天的一个深夜,村里的杀猪匠徐老大提着一把剔骨刀,怒气冲冲闯入村头的旧屋,摸黑把床上酣睡的喇嘛砍得面目全非,鲜血淋漓。
女人惊恐的尖叫响彻寂静的夜晚,也惊醒了酣睡中的村民。
闻讯披上衣服、匆匆赶来查看情况的邻居借着月光,壮着胆儿走进门户大开的院门。
“多吉和尚?”
“多吉和尚你没事吧?”
他颤声探头进屋子,只瞧见昏暗的房间内,倒在一片褐红血汪中抽搐的喇嘛,以及提着刀、脸上身上都血淋淋的屠户。
这一幕堪称恐怖片,壮着胆子过来的邻居恍若看见厉鬼,当即吓得屁滚尿流跑出院子。
一边往村路上跑,他一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杀人啦!!”
“徐老大把多吉和尚砍死了!出人命了啊!!”
“……”
待村民们抄起家伙和火烛把院子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如临大敌,屠户终于绷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
彼时正值壮年还在任上的老村长,也被这一幕吓得心惊胆战,颤声质问:
“徐大,你是疯了吗?!你、你怎么干出这种疯事啊!”
杀人。
别说是他们村,就是周围三个村子加在一起,这二十年来也没有过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
徐老大脸上的横肉狰狞:“我没疯,我砍的就是那猪狗不如的假和尚!”
“村长,我确实砍死人了,抓我去见公安吧!”
村里有不少和徐老大同宗的亲戚都十分震惊。
虽然徐老大平日里脾气大了些,说话做事糙了些,但是个很讲义气道理的汉子。
按理说多吉和尚也不食肉,两家人一年多来几乎就毫无联系,徐老大怎么会发疯把多吉和尚砍死?!
而这时才哭天抢地赶过来的徐家妻女,更是扑倒在他身上嚎哭。
徐老大的媳妇哭得直拍大腿,说丈夫糊涂,被一时的火气冲昏了头脑。
“你个挨千刀的驴脑袋,有什么事不能找村长和大家伙主持公道?偏你脾气最大,我拦都拦不住你!”
“你要吃了枪子,让我们娘俩可怎么活!”
村人一听这话,意识到恐怕事情有内情,纷纷追问:
“徐家婶儿,这到底是咋回事?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
在村人的追问下徐老大也是红了眼眶,道出内情:“这个瘪三……他哄骗欺负我闺女!”
围观众人闻言大惊,有人结结巴巴道:“徐老大你没搞错吧?他是个出家的和尚。”
“出家人?”徐老大提着刀怒道:“咱们都被这瘪三耍骗了!我让你们看看——!”
他说着怒气冲冲走进房里,紧接着,屋中竟有女人惊恐的声音传出。
等他把人拖拽出来、甩在地上,众人这才看到他从黑黢黢的屋里扯出个女人。
“我先前偷摸进去的时候,这个小娘皮就跟那假和尚躺在一张榻上,两个人光溜溜搂在一起,好不知羞!”徐老大怒目,语气中带着鄙夷。
村里人在火把跳动的光芒中,看清蜷缩着瑟瑟发抖的女人,竟是那个和喇嘛一起来到村里的藏族女人!
众人在睡梦中被惊醒的尖叫就是她发出的。
此刻女人浑身血污,只匆匆罩了一件单薄的衣裳,就被力气极大的屠户拖拽着拉出房门。
她脸上既有亲眼目睹屠户发狂砍死人的恐惧,也有秘密被发现、无处遁形的羞耻。
徐老大指着地上的平措,“哪个出家人会和女人钻被窝搞破鞋?那瘪三分明就是个妖人!”
村里人瞧见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
人群中,有上了年纪有经验的妇女忽然惊呼:“我的老天爷,她肚子怎么鼓鼓囊囊的?不会是……揣娃了?!”
事实就是如此荒唐。
藏族女人平措怀孕了。
她怀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