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阮清微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毫无睡意,她索性穿起衣裳,拎着一坛女儿红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抬首遥望夜色,独自饮酒。
明月当空,四周静悄悄的,她在思索着白日发生的事,不由得一笑,真是精彩极了。
忽然,沉稳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她侧目看去,是踏月而来的慕径偲。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阮清微心中一动,饮了口酒,直言笑问:“三更半夜,你走错地方了?”
“得知你还未入睡,便来看看。”慕径偲低低笑着,走到她身边,为她荡着秋千,“怎么,孤枕难眠?”
阮清微轻哼道:“才不是呢。”
“我是。”
“明日珺瑶公主就会禀告皇上她所选的驸马是你,你似乎要费心想一想应付之策,当然会难眠。”
慕径偲笑道:“是有点棘手。”
阮清微挑眉道:“皇上竟然放话珺瑶公主选中谁,谁就是附马,这通婚的诚意未免太大了。”
慕径偲沉声道:“他做过很多惊世骇俗的决定。”
阮清微好奇的问:“比如?”
慕径偲沉默着,似乎是不知从何说起,他安静了良久,道:“比如他明知道庄文妃的身份,却要封她为皇妃,纳入后宫里。”
庄文妃是什么身份?不仅仅是众所周知的亡国公主?阮清微心生困惑,使她更为困惑的是慕径偲对庄文妃的态度,好像有一些别样的情愫。
在这时,石竹快步奔至,道:“太子殿下,福公公求见。”
慕径偲的眼眸里浮现异色,福公公是皇上身边最亲信的侍从,常伴皇上左右已有二十余年,轻易不会离开皇上身边,他为何深夜造访?上一次他突然到来,是通告皇后娘娘薨。
他想了想,道:“宣福公公到这。”
“是。”
阮清微拎起酒坛喝了口酒,见慕径偲没有想让她回避的意思,她便就安然的坐着。
半晌,不惑之年的福公公手持拂尘,步伐矫健的踏进了院中,声音洪亮的拜道:“老奴参见太子殿下。”
慕径偲平静的道:“福公公是为何事而来?”
“行宫之中出大事了。”
“嗯?”
“二更时,有刺客潜入行宫,公主受伤。”
慕径偲和阮清微同时一怔。
福公公正色的道:“老奴传皇上口谕,命太子殿下全权负责调查此事,限于一日之内查出背后主谋,以免两国纷战再起,特赐调遣皇城禁军之权。”
限于一日之内?时间太过仓促!
福公公将虎符双手呈上,道:“时间紧迫,事关重大,望太子殿下别辜负了皇上的重托。”
慕径偲慢慢的点点头,将虎符接了过来,神色不明。
“老奴告辞。”福公公躬身一拜,便退下了。
慕径偲沉思了片刻,对石竹道:“带着虎符前去传令,让皇城禁军统领于道济速派百名禁军前往行宫,守住行宫的所有出入口,未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
“是。”
慕径偲看向阮清微,轻问道:“陪我一起去行宫查探一番?”
“可以。”阮清微从秋千上跳下,很想知道皇上为何指派慕径偲调查。
他们乘着马车前往行宫,一路上,慕径偲缄口不语,似乎是在思考比公主遇刺更重要的事。阮清微虽有很多疑问,但也保持着安静,让他认真的思考。
进入行宫,慕径偲扫视着跪了一地的守卫,问:“行宫的守卫首领何在?”
有个守卫道:“回太子,首领他已自杀殉职!”
慕径偲负手而立,问:“副首领何在?”
“回太子,副首领受了重伤,正在包扎伤口。”
“带我去见他。”
守卫在前带路,慕径偲看见途中躺着几具尸体,他上前查了查伤口,皆是被锋利的弯刀割破喉咙而死,干净利落,刀法极快,一刀致命。他命道:“立刻清点伤亡人数。”
在走廊尽头,守卫的副首领躺在廊下,血流遍地,旁边有人在为他包扎。发现太子殿下到了,副首领欲起身行礼,慕径偲伸手制止,道:“不必行礼,把你所见所知,全部说出来。”
副首领声音孱弱的道:“约摸是二更,行宫的西门口有人高喊有刺客,守卫们顺声奔去,便见数名黑衣人边跑边杀,十余名守卫应声倒下了。正当卑职率人去围堵时,在行宫之内,相继传来有刺客的呼喊声。”
“刺客并不仅从行宫的西门而入?”
“卑职方才问了守卫,好像刺客分别从行宫的东、西、南门同时进入。”
“可知刺客共有多少人?”
“约摸十余人,皆是黑衣蒙面,具体数目未曾数得仔细。”
“可知刺客的体貌特征?”
“卑职与刺客有过交手,体型魁梧,身手极其了得,所持的是双钩铁链弯刀,出手极狠,刀刀冲要害。如果不是十几名守卫誓死护着,想必卑职已死在刺客的刀下,真是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