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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什并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心口不一是洛基的一贯风格。
虽然掐着他的脖子，但邪神不是真的想杀他。毕竟，如果洛基真的有伤害他的想法，伽什恐怕早就被邪神杀死无数次了。
可他是真的害怕。
被锁住呼吸的一瞬间，伽什仿佛看见了他信任的洛基露出狰狞的一面，指尖微动就可以无情将他抹杀。
伽什不怕疼，也从不畏惧死亡。
他只是很怕很怕他身边的人其实打心底是讨厌他的。这种背信感一旦在伽什心中萌生，他就恨不得立刻缩回自己的乌龟壳里，再也不要靠近那个人。
所以，破天荒头一回伽什不是撒娇假哭，而是真的忍不住嚎啕大哭，甚至很怂地在自己家里和洛基玩起了“躲猫猫”。
从那天起，洛基就发现，只要他来到卡尔迪庄园，必定会在伽什的书房里扑个空。
一贯雷打不动宅在家里的伽什破天荒地天天向外面跑，每次造访都被主人晾在书房的洛基快被某个小孩气死了。
伽什难道真的要因为一个恶作剧，和他玩什么幼稚的“断交”吗？
洛基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在与某人发展暧昧关系，而不是在玩小孩子的过家家。
一个普通的周末，伽什和格斗教练约好在庄园的健身房里上课，说是教练，患有雇佣兵PTSD的家人出于各方面的考量为伽什找来的是格斗联赛退役冠军。教练身体强健，可在役生涯练得不过是赛场技巧。
为了应对实战才训练的伽什有些失望，更加想念首席特工娜塔莎了。
虽然有的时候不敢对姐姐太粗暴，当然他也没那个能耐，百分之八十的时间伽什都是被姐姐按在地上暴揍。
可是娜塔莎不愧是特工女王，伽什每次都被揍得心服口服。
哪像现在，伽什千辛万苦在加强度练出力量，结果得过一叠叠冠军奖牌的教练还没他能打。
不过，能有一个抗揍的沙袋，聊胜于无了。
第无数次将教练痛击到格斗场边缘，毫无招架之力，伽什取过场外的毛巾擦干脖颈上的汗后又随手扔到一边，他紧了紧汗湿的护腕。
没给教练喘气的时间，伽什站在场地中央勾了勾手，上调的眼尾透露出和娜塔莎如出一辙的凌厉。
“再来。”
教练发誓，他在接这份工作之前绝对没想到卡尔迪家族说的，“只需要陪小少爷练防身术”是这么个练法。
说好的有钱人练武只是为了防止被绑架呢！
小少爷动不动就锁喉剪刀腿，力气大得像是要送他归西。偏偏教练每次暗暗提醒小少爷注意一点力道，美得不可方物的小少爷还以一种“我明明很注意了，你怎么这么弱”的委屈表情看他。
你说这他妈是为了防身？你说这他妈是防止被绑架？
小少爷这强度分明是冲着当雇佣兵去的吧！
已经退役几年，却每次都被打得伤痕累累才能回家的教练，看着小少爷心里幽幽地输了口长气。
小少爷哪怕身上汗津津、仍然一靠近就能闻到醉人的熏香味，本就五官出众的外表在运动过后精神饱满，汗湿的脸庞散发着动人的灵气。
不仅赚得多，服务对象还比电影演员都好看，挨点揍怎么了？！
他这是痛并幸福着！
教练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重新做好“挨揍”的准备，伽什拳头又一次迎面袭来，他的眼睛却跳过眼前不断放大的拳头，恍惚间看见一道人影慢慢在小少爷背后成形。
身着墨绿色冷硬战甲，通身气质阴冷如蛇蝎的阴郁男人，头戴尖锐的蜥角金冠，微昂下颌散发着高贵神明气息......
有点眼熟，可是有什么正常人类可以凭空出现，这他妈合理吗！
“咚！”
伴随一声沉重的声音，教练重击倒地。
看着一脸惊恐倒在地上的男人，伽什掀起运动背心的下摆擦拭脸上的汗水，无奈道:“约翰先生，劳烦认真一点。”
“小少爷，你后面......后面站着个男人啊！”
听见教练说的话，伽什背后一凉，直到这时才感觉到空气中的气场确实发生了细微改变，后脖颈处微微透着凉意，好像有蛇在耳边吐信子。
他毫不意外地回头看见邪神神色不悦的脸庞，脚尖自发挪动起来。
只是一个动作，洛基就猜到他想做什么，锋利的权杖片刻间便指向狼狈倒地男人的头，他口吻近乎温柔地说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话。
“你再敢向他身后躲一步，下一秒激光就会炸开这个蝼蚁的脑袋。”
伽什:......
正有此意的某人老老实实地缩回脚。
“好孩子，”洛基勾唇一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虽然达到了目的，但是知道伽什听他的话是因为顾及另一个人的死活，这并不让他开心。
“到我身边来。我想听你和我解释一下，这段日子为什么躲着不见我，却和这个丑男人
', ' ')('在这儿摔跤。”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分外缓慢，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伽什只要看见洛基，脖颈就有被手收紧的触感，他的身体还没有忘记那一次突如其来的伤害。可是，伽什也分外清楚地意识到，一旦和洛基同呼吸一片空气，紧绷的神经就会迅速地松弛下来。
他，或者说是他的灵魂在想念洛基。
就像之前无数次洛基的离开一样，他的灵魂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被抛下的不安。
那不是伽什的情感，却深深地影响着他。
伽什之前一直纵容着心里对洛基的这种无由来的眷恋，可是现在他却开始犹豫，他以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圈洛基，就像第一次认识洛基一样。
半晌，伽什摇摇头退后一步，“我只是在例行体能训练，不过洛基，我记得我上次没有和你做过约定。”
所以言下之意，这是不再欢迎他来了？
洛基气笑了，放声大笑，可是这种笑只维持了短短几十秒，取而代之的是邪神彻底的暴怒。
他将权杖抵在伽什的胸膛，奥丁遗留下来的神压足以让任何一个凡人的灵魂为之震颤。
他一字一句地质问道:“明明是你，这个愚蠢又弱小的蝼蚁邀请我在先，我在宇宙的每个角落都能听见你呼唤我的心声，你甚至画了我的画像藏在书房里想要献给我。所以你制作了这么精巧的陷阱，就为了看我现在像小丑一样难堪？”
伽什只穿着一件运动背心，曾经血刃过无数敌人的权杖毫不费力地在他的锁骨下方画出血线，汩汩地流着血。
刀尖一顿，似有似无地向后退了退。
从没和人红过脸，吵架经历是零的伽什被指责得满腹委屈，偏偏嘴巴张张合合，半句话都接不上来。
明明洛基说得每一句话他都不认同，可是他就是嘴太笨了！
洛基冷笑，“你承认吧，你就是个自私幼稚的小鬼。”
刚开始还感到小命不保，后来就开始旁观吵架的教练坐在训练场的地上，默默看着眼前这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似乎有什么超能力在身的男人一出现就咄咄逼人，直把他家小少爷说得眼眶含泪，锻炼时脸上出现的血色全部褪尽。
他们家少爷这么温柔一人（揍他的时候除外），重点是哭起来还这么好看。
骂小少爷，这人，他怎么舍得的呀！
看不过眼的教练从地上站起来，弱弱地主持公道:“话也不能这么说——”
“闭嘴！”
邪神的权杖重重顿在地上，强大的神力席卷，直接将教练击飞，撞到围绳后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伽什终于有了眼前这人是纽约之乱始作俑者的实感。
他挡在教练面前，生气地说道:“洛基，我们之间有问题就解决问题，你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虽然他现在没有悬戒，斯特兰奇教他的那些法术大部分都派不上用场，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法术，伽什警惕地盯着洛基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驱动法术保护他们两个人。
伽什浅蓝色的瞳孔随着魔法在体内酝酿逐渐化成蔚蓝的深海，洛基直视着他的双眸，怒火在胸腔内激荡。
“你根本不想和我解决问题，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他大吼，只是简单的试探便能清空伽什对他的信任，那不如说，从头到尾，伽什都和中庭所有人一样，觉得他洛基就是个带来灾难的大反派罢了！
洛基指尖微微抬动，趴在地上抽搐的男人脑中所有记忆便进入他的识海。
他冷笑道:“比起我，你更愿意保护的那个‘无辜’的人似乎更加‘高尚’呢，平时自慰脑子里想得都是你，什么下流的东西都能在他脑子里找到。”
被他提到的男人听见伽什唤洛基的名字，这才想起多年前美国那则轰动世界的新闻。
眼前的人居然是洛基——雷神索尔那个想要毁灭地球的弟弟。
曾经的拳王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伽什复杂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声音平静到有些冷漠。
“约翰先生，我可能需要提醒一下你，如果你将今天在这儿看到的一切说出去，等待你的会是违反保密协议的天价违约金。今天是你最后一天上班，受伤的医药费会如期打进您的账户。”
他指向出口的方向，“现在，请离开。”
教练捂着腹部仓皇逃出训练室，听了洛基说的话，伽什回想起过去每一次训练，和教练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胃中略有不适。
洛基惊艳地看着某只被揪了尾巴的兔子蹦起来咬人，有理有节的样子确实有几分大人的模样。
他们好像还在吵架，怎么某人的表情突然明媚起来。伽什忍不住皱起眉头，“你说了这么多，既然你这么在乎我有没有认真对待你，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掐我脖子？”
“什么鬼，”抓错重点的某神抗议，“我才没有在乎你！”
“你有！”
“我才没有！”
', ' ')('伽什比洛基想象中更加敏锐，也更加了解洛基，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洛基今天歇斯底里的根本原因，“如果你真的不在意，你今天根本就不会来找我。”
刚才还在大声反驳他的人梗着脖子没了声音，洛基愣愣、又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伽什处于一个危险的境地，他很勇敢地走到这里，甚至有勇气再前进一步。
他摸到邪神大人为了保护自己而设立起的一座高墙，厚厚的砖块上满是城外人留下的划痕。伽什不想推翻这幅墙，他只是伸出一只手，让自己得以爬上了城墙。
“洛基，你做这一切是因为你在害怕——害怕我会伤害你吗？”
洛基下意识皱眉，喃喃道:“怎么可能，多可笑的说法啊。”
伽什的手抹向胸口，即便隔着布料，手心也很快沾染上刺眼的血红色。
洛基看见伽什举起手向他展示自己带给他的伤害，听见他说，“可我也害怕你会伤害我，感情永远是相对的，永远有一方在害怕的感情只会给双方带来伤害。”
“你不是会读心术吗，你可以读读我的心声，看看我的灵魂。”
只要洛基愿意去了解，他会看见，属于他的那片区域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他无数次陷入自卑的痛苦泥沼，反反复复自我怀疑时会出现的负面词汇。
伽什在和洛基做一笔交易，换句话说，他在赌。
“洛基，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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