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被柳迟砚懒洋洋地这么来了一下,脸一下子红了。他哼哼唧唧地说道:“小的就是不喜欢他。”
那天他可是听见了,长阳侯世子为了那小子惹得他们公子很不开心。不过是个外室生下来的私生子,凭什么跟他们公子一起去长阳侯府呢?也就他们公子大方,还给他送衣裳送玉簪!
柳迟砚道:“你知道这世上什么样的人最多吗?”
开阳茫然。
“小的不知道。”
他搔着后脑勺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笨。
柳迟砚笑道:“喜欢看别人笑话的人最多。很多时候你的气恼、愤怒、憎恨、发狂,都不过是徒增别人口中的笑料谈资罢了,谁都不会在意事实到底如何,更不会在意你是对是错。”
开阳点点头,越想越觉得柳迟砚说得有道理:要是再被长阳侯世子他们找碴或者纠缠,烦心的只有他们公子,外人只会看笑话!
开阳想着想着就目怒凶光:“谁要是敢嚼公子舌根,我就冲上去打烂他的嘴!”
柳迟砚笑了:“那你动手前可得看清楚别人是谁家的,要不然遇上硬茬子我可不出面保你。”
开阳:“…………”
开阳蔫了。
柳迟砚揉揉他脑袋算是宽慰。
柳乘舟换好衣裳出来,看到的便是柳迟砚摸开阳脑袋的一幕。他愣了一下,本来穿上柳迟砚衣裳的兴奋全没了,蔫了吧唧地上前询问:“哥哥,这样可以吗?”
柳迟砚抬眸看了庶弟一眼,发现庶弟脸虽然长相平平,气质却还算不错,要是少那么点畏畏缩缩,也勉强是个还算过得去的官宦子弟。他点头说道:“可以。”
等瞧见柳乘舟头上插着的簪子有点歪,柳迟砚觉得浑身不舒坦,便让柳乘舟走上前来把它正了正。
柳乘舟心怦怦直跳。
柳迟砚却已说道:“行了,出发吧,说好要早些去拜见姨母的。在人前记得别含胸驼背,说话也别结结巴巴。”
“好。”柳乘舟忙应道。
柳迟砚头也不回地迈步往外走。
见柳迟砚的目光没再停留在自己神还是那个,柳乘舟心里空落落的。他乖乖跟着柳迟砚出了府,兄弟俩一起乘马车前往长阳侯府。
长阳侯府的下人们都认识柳家两位公子,可见到柳迟砚两人时还是呆了一下,没能第一时间把人认出来。
还是柳迟砚上前报了家门进去了,他们才恍惚地回过神来:两个表少爷竟都变了样!
最叫人不敢认的当然还是他们嫡亲的表少爷,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清贵骄矜,怕是能把世子都给比下去!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柳迟砚刚领着庶弟进府,便引起了不少人的窃窃议论。
柳迟砚没放在心上,他在人前一向习惯于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自认即便有再多人议论也挑不出他的错处来。
兄弟俩正被仆从领着去见长阳侯夫人,路上就遇上长阳侯世子领着个身穿皇室衣袍的男子穿园而来。
长阳侯世子本来正与那男子说话,听到脚步声后抬眼望去,一下子愣在原处。他呆呆地看着迎面走来的柳迟砚,不知怎地想到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个表弟的情形。
那时候他还小,什么都不懂,见这表弟粉雕玉琢、甚是可爱,当下跑上去抱着不撒手,还和他母亲和姨母嚷嚷着说要娶表弟当媳妇。
后来柳迟砚性情变得很不讨喜,他思及儿时细语便倍觉羞耻,越发看这个表弟不顺眼。
眼前的柳迟砚却叫他心漏跳了几拍,一下子想起儿时两人关系好得同床共寝的日子来。
直至身边的人开口询问起柳迟砚的身份,长阳侯世子才猛地回神,给两边相互介绍起来。
得知柳迟砚便是长阳侯世子常挂在嘴边骂的表弟,那华衣男子神色微讶。
柳迟砚也打量着华衣男子。
刚才长阳侯世子介绍说这位是二皇子殷王,幼时曾被皇后抱养到膝下,所以与长阳侯府的关系也算亲近。
太子也挺倚重殷王这个兄弟。
不过根据柳迟砚从同窗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太子对殷王呼来喝去的,从未把他当亲兄弟对待过。
比起太子的荒淫无道,殷王在士林之中声誉极佳,不少国子监生员甚至隐隐为他鸣不平。由此可见,这是一个有野心且懂得经营好名声的皇位竞争者!
柳迟砚笑了笑。
得知殷王也要去见长阳侯夫人,他便与殷王聊了一路,粗浅地摸了摸对方的底。
两人都有心试探彼此,所以言语间常暗藏机锋,听得旁边的长阳侯世子想插嘴都不知道怎么插。
长阳侯世子越走越是气闷,恼柳迟砚和殷王聊得这般投契,与他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心里不高兴,就故意与柳乘舟聊起天来,说自己刚得了许多好东西,一会就带柳乘舟去看!要是柳乘舟喜欢,他就送柳乘舟了!
长阳侯世子一边说,还一边觑着柳迟砚,想看看柳迟砚是什么表情。
结果殷王听了长阳侯世子故意扬声说出来的话,似是从中得了启发,十分热忱地朝柳迟砚邀请道:“我家中有不少藏书,都是我命人从宫中抄出来的,元和贤弟若是想看书的话可以到我府上来,到时我一定扫榻相迎。”
柳迟砚听了两眼一亮,当即也不再试探什么,一口应了下来:“殿下莫嫌我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