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末世,他和严朗应该在三亚的沙滩上过周年纪念日,他不需要编造无数个谎言欺骗严朗,严朗也不会因为莫须有的“前夫”生闷气。
2087年6月5日,端午节,太原延宁国际机场发生一起化学器皿破裂事件,他和严朗平静的生活刹那间分崩离析。
第10章量子传送
“你回去好好休息。”祁阔说,“明天进模拟舱。”
“好的。”严朗点头,“谢谢。”他拉开房间门,一只脚踏进房间,奇怪地看向驻足门口没有离开趋势的研究员,“你不回去休息吗?”
“回。”祁阔干巴巴地吐出一个音节,他脑袋里晃晃悠悠全是吃糖的念头,逼得他往前走一步,抓住严朗的袖口,企图从狼犬身上榨出一颗糖,“你得补偿我。”
“?”严朗头顶飘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问号,“啊?”
“你误会我婚内出轨你。”祁阔无理辩三分,严肃正经的表情搭配宇宙之子的天才头脑,硬是把坑蒙拐骗演绎得仿佛答辩现场,“你误会我,我精神受到严重伤害,万一后面一蹶不振造不出穿梭机怎么办,你必须补偿我。”
“等等,”严朗哭笑不得,“有这么夸张吗?”他当然不信祁阔瞎扯的理由,但讲道理,确实是他误会在先,他想知道研究员要什么样的补偿才能脱离此时碰瓷的幼稚状态。
祁阔展开双臂,宽大的白大褂像祁阔的翅膀,白鸟轻盈地停在狼犬的鼻尖,研究员小心翼翼地提出需求:“抱一下?”
严朗倏忽笑开,真真切切被祁阔的行为逗笑,黑亮的眼珠倒映出祁阔的模样,他快走两步扑进祁阔怀里,严丝合缝,佳偶天成。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严朗猜测,没想到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祁阔看起来瘦,抱起来格外有份量,骨架大肌肉紧实,严朗的呼吸喷洒在研究员耳侧,撩起一片红。
祁阔深吸一口气,久违的拥抱,他心心念念了一整年,苦心筹谋机关算尽,终于得到一个亲密的拥抱。枯萎的纸张舒展、干渴的灵魂充盈,祁阔双臂收拢抱紧怀里失而复得的爱人,缓缓叹气,喉咙移动咽下涌动的哽咽。狭长的走廊,两个人影相拥依偎,心思各异,严朗小声问:“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是有点。”祁阔说,“一(亿)点点。”
得到回应总是高兴的,虽然祁阔只说一点点喜欢,严朗就已经满足,他声音轻快:“我去睡了,明天见。”他拍拍祁阔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你明天搬宿舍需要帮忙吗?”
“需要。”祁阔说,送上门的大狗不撸白不撸,“谢谢。”他不情不愿地放开严朗,双手揣进口袋,重新披上高冷研究员的人设,“明天见。”
严朗挥挥手,后退两步推开宿舍门,身影消失,门板上悬挂的【锚点一号】铭牌刺痛祁阔的双眼——严朗早晚都是要走的,去一年前的延宁机场开创人类的新未来。
那时候祁阔在哪呢?研究员塌下肩膀,刚刚充满的能量瞬间减半,他挪动脚步朝电梯走去,浅褐色的眼珠蒙上一层阴霾,不复之前轻松愉悦的神情。
回到房间的严朗没那么多心理负担,他和祁阔互生好感,嫩绿的萌芽羞怯地抖抖幼小的叶片,连带着严朗在被窝里滚了一圈。地表正值八月盛夏,地下城一百八十层,气温凉爽,严朗裹在被子里倒也不热,他犹自兴奋一会儿,慢慢睡去。
清晨,八点的闹钟准时响起,顶灯自动点亮,床铺上的成年男人用被子盖住头,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一条信息溜进严朗的手环,闹钟尽职尽责地履行叫醒服务,严朗恼怒地掀开被子坐起来。闹钟检测到主人已清醒,响声戛然而止,卫生间的水龙头自发打开,为严朗接一杯漱口水。
智能家居之间的衔接配合默契十足,严朗踩着毛绒拖鞋走进盥洗室,刷牙的间隙点开手环里的语音讯息,祁阔的声音响起【早上我去调试模拟舱,就不去找你了,吃完早饭来183层。】
严朗吐掉漱口水,回一句【好的】,他双手拢在水龙头下,接满一捧水扑到脸上,来回几次,反复揉搓脸颊,水珠泼得到处都是,清洁板把四处喷溅的水滴推进洗脸池。严朗拿过干燥的毛巾擦干净脸,审视镜子里的自己,干净整洁,是研究员喜欢的模样,他打个响指,完美。
早上起来心情好的严朗哼着歌踏进食堂,端起餐盘去窗口排队打饭,一个茶叶蛋、两根油条、一碗豆浆、一碟小咸菜。
“严警官。”杨宜朝严朗挥挥手,“这里。”
严朗端着餐盘走向杨宜的桌子:“早啊,杨老师。”
“早,你看起来气色不错。”杨宜说,“和祁工相处得好吗?”
“挺好的。”严朗放下餐盘,环顾四周,发现悬挂在柱子上黑屏的电视今日纷纷通电,金红的屏幕喜庆极了,“这是在干什么?”
“今天周年庆。”杨宜说,“所有地下城同步直播,主要目的是向人们汇报建设成果,给人们打气。”
“哦……”严朗坐下,拿起茶叶蛋剥壳。
“说起来,祁工今天要上电视。”杨宜说,“你见到他了吗?”
“他让我吃完饭去模拟舱。”严朗说,“他要上电视?面向全国说话,他会不会紧张?”
“他才不会紧张。”杨宜说,“他老有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