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山迷茫,为什么要画完花才能去模拟。
“王工去睡个午觉吧。”祁阔说,“放松一下。”
“好的。”王兴山颇有眼力见地不打扰小情侣的独处时光,他麻溜地走出办公室,贴心地关门。
严朗自带放松的气场,他脾气好,画得好或不好都不生气,无非是换个地方重新画。
严朗有个堪称教科书典范的童年,他的父母十分恩爱,工薪阶层,父亲是幽默诙谐的初中数学老师,母亲是温柔体贴的政府职员。夫妻俩把严朗教得素质极高,安静乖巧不撒泼,说话之前思考三秒钟,严肃的表情像个小大人。
祁阔住在严朗隔壁,他打小聪慧过人,严太太常把严朗放在祁阔家,让两个小家伙一起玩。祁阔拿本数学书教严朗算数,严朗不喜欢,但也不闹腾,祁阔说一句他学一句,只是不往脑袋里记,弄得小小祁阔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教学天赋,实际是严朗从小糊弄学十级。
“好了。”严朗画完一朵满意的荷花,把画本往右边挪动展示给祁阔看。
祁阔笑出声,揉一把严朗的脑袋,说:“走,去吃饭。”
“下午去模拟机?”严朗问。
祁阔点头,说:“锚点三号的建模出了一点问题,他不想进行记忆清洗。”
“为什么?”严朗问。
“因为他不确定洗去记忆后还会不会继续爱莫岑茹,就是锚点二号。”祁阔说,“不知道真假,反正他是这么说的。”
“然后呢?”严朗问。
“强制清洗。”祁阔说,“非自愿情况下的记忆清洗,顺序有些混乱,建模的时候需要剥除混乱的代码字符,是一项复杂的工作。”
“怪不得王老师黑眼圈那么重。”严朗说。
“如果模拟中你看到了不在正常时间线内的事情,就当是代码混乱产生的bug。”祁阔说。
“好的。”严朗说。
身穿防护服弯腰踏进模拟舱,祁阔站在魏昊身后看魏昊操控,魏昊摁下启动键,说:“祁工你每次模拟都守着,能出什么事。”
祁阔瞥他一眼,没搭腔。
魏昊耸肩:“怪我多嘴,我不问了。”
祁阔高冷地催促:“你赶紧的。”
严朗看到一个面容扭曲的女人,没等他看清楚,女人的图像一转,变成莫岑茹的面容,色彩浓艳,让严朗感到不适。
锚点三号记忆里的莫岑茹像中了剧毒,嘴唇泛紫,眼瞳发红。
这是爱吗?严朗冒出一个问号,阳光照进视野,男人坐在汽车里打视频电话:“我现在上去。”
手机里的莫岑茹点头,电话挂断,男人三步并作两步上楼,站在一扇门前,抬手敲敲门:“茹姐,开门。”
“来了。”莫岑茹挺着孕肚打开门,男人眼中的莫岑茹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女性轻柔的声线也变得刺耳,仿若指甲刮黑板:“不好意思,我蹲不下去,你帮我扣上箱子可以吗?”
“没问题。”男人蹲下收拾箱子,说,“茹姐,一定要走吗?这里很好的,我可以照顾你。”语气可怜巴巴,严朗却感到压抑不住的恶意,特别是男人的眼睛移到莫岑茹鼓起的肚子,那股恶意几乎化为实质。
莫岑茹摸着肚子说:“我必须走,你不了解我前夫,他是个疯子。”
“你们已经离婚三年了。”男人说,“他还不放过你吗?”莫岑茹视角看上去正常的对白画面,在男人这边色彩斑斓,灰色做基底,刺目的红和低饱和的嫩黄,严朗不明白这是bug造成的建模问题,还是男人记忆本身的问题。
“所以我说他是个疯子。”莫岑茹说,“快走吧,飞机票很贵的。”她走向门口,扶着栏杆下楼,“这个房子你帮我卖掉,我给你5%的中介费。”
听到这句话,男人的眼前出现一片跃动的蓝,他说:“我不要钱,我和你一起去美国。”
这个男人另有所图,严朗判断,他敏锐地察觉到男人心里在盘算着什么,这人拒绝记忆清洗绝不是什么害怕自己不再爱莫岑茹这种狗屁理由。
俩人下楼来到汽车旁,男人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坐进驾驶位系上安全带。莫岑茹坐副驾驶,抚摸肚子看向窗外,一路无话。
这一段本该安静的路途中,男人的视野里夸张的杂乱,一会儿是面容扭曲的女人指责他不行,一会儿是妆容诡异的莫岑茹大声嘲笑他贫困,总之没个消停。
到达延宁机场,莫岑茹说:“这是我买的精子,供精者身高一米八九、白人、金发蓝眼、麻省理工天文学博士。”
男人眼中的灰、红、嫩黄彻底同化成一团抹布般脏污的颜色,严朗初步判断这是嫉妒情绪的显性化。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制心中暴躁的情绪,他沉默地听莫岑茹说:“我前夫是个废物人渣,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孩子强他百倍,是他千万次投胎也比不上的优秀。”
男人划开手机的短信页面,打出两个字【到了】,发送。
第22章锚点三号(二)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爱莫岑茹,严朗判断,且这人和莫岑茹的前夫有联系。
人群一阵躁动,粼粼的刀光如期而至,坐在车里的男人视线被严朗驾驶的七座商务车挡住。挡风玻璃外,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提着泡沫药箱,那是carlos,另外两个男人费力地挪动一个方形的金属物体,是王奇和明明,严朗这时候应该冲去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