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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骨干
雨声响地很大,砸在路上,很快碰撞出肮脏的水洼和炸开的水烟花。
很多人的呼喊声和着流泻的血水一同融入雨声里,我只听到“砰——砰——砰”。
我的听觉在连续不断的枪击声中开始变得迟钝。
“坚持住,很快总部的人就来了!”
有人在我耳边大喊。
“那个女人一样的亚洲小子,他来能做什么?这里可不是格乐特的天空花园。”
“把嘴巴放干净点,他可是帮派的教父,被骨干听到的话,你可不是被扔进江里喂鱼那么简单!”
紧接着,一阵一阵的嗡鸣在我头脑中响起,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喂,暗时,你不是去过天空花园吗?见到那位神秘的东方教父了吗?”
子弹在距离我的脑袋才不过一寸时,我才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然后偏头闪过。
冷汗立刻覆上额头,好险。
“科诺!”
科诺脑袋被子弹炸开花时,好像还在问我什么来着。
距离太近,我的大半身子都溅上了血。
恶心的腥臭味,说实话,两年了,我也应该习惯了。
我拉开手榴弹跑出去的时候,对面几个家伙立刻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那就送你们去见鬼!
手榴弹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我蜷着身子在泥水里滚了几圈,手臂卡住一个干瘪的铁皮箱子,然后顺势挡在胸前。
爆炸的火光短暂地烧红了天际,我被余波波及,飞出去几米远,胸前的铁皮箱子已经熔化成一潭铁水。
手臂和胸前立刻发出一股焦糊味。
“死干净了吗?”
毫无情感起伏的声音从传达机中响起。
我捏住传达机的手指忍不住加大力度,去他妈的,手榴弹都炸不坏的传达机,有这技术怎么不给老子造一套防弹衣!
“怎么不说话?在闹脾气吗?”雷瑟道。
我使劲掏了掏耳朵,嗡鸣声还在不停响着。
“有没有死干净你自己知道,比起这个,我需要一个医生,我的听觉出了点问题。”
雷瑟长长地“啊”了一声,停顿了三四秒后,才开口:“这个啊,芯片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坏处,只是个保险机制。”
我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然后怒不可遏地把传达机摔到了地上,黑色的长方体在水洼里溅起水花后,很快就破碎成数百片细碎的小零件。
“你说的也对,还有两个杂鱼躲起来了,杀了他们之后,就来天空花园吧,我们做个小仪式,然后你就能成为德克家族的骨干了。”
雷瑟的声音仍然清晰,我才意识到那声音居然是从我脑子里发出来的。
我恍然大悟,是一个月前他们借着治疗的名义在我脑袋里安装的芯片。
原来这才是德克家族引以为傲的绝对忠诚。
我从腰间抽出手枪,这把只有名字唬人的暗色幽灵,后半部分已经完全变形,前半部分的枪管过分滚烫,已经不能用了。
我毫无留恋地把他扔掉,然后在一个破旧的铝制柜子前停住脚步。
“自己出来吧。”
并没有人回应。
我一脚踢上去,柜子发出沉闷响声,歪倒在地上,伤痕累累的柜门立刻不堪重负地倒下去,一个男人蜷缩着身子躲在里面。
我弯下腰,歪着头,朝他道:“把枪给我,那样你能死地痛快点。”
一阵脚步声急促地在身后响起,可我的耳鸣还没好,应该是芯片和大脑还没完全融合在一起,所以我没有听到。
一记闷响在我后脑勺响起,我伸手一摸,满手鲜血,转过身,发现还是个熟人。
“暗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你这个叛徒!”
诺瓦是个肌肉健硕的黑人,虽然长得很凶但实际上很胆小,他加入黑帮是为了替父亲还债,平时出任务也只会装着很凶的样子吓吓人,但实际上连枪都不会用。
所以要不是诺瓦没有勇气拿枪,砸在我后脑勺上的就是一颗子弹了。
实在可惜。
看见我脑后流出的血,诺瓦吓地脸色更加糟糕,手一哆嗦,铁棒就落到了地上。
我伸出拳头,朝他的腹部打去,他捉着我的胳膊用力往后扯,力气之大,我一时竟无法挣脱,然后他的整个身子压在了我身上。
“小……心……”
他一开口,血液就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一大滩血落在我的脸上。
我怔了怔,扶着诺瓦倒下的身子,眼神凶狠地盯着那个拿枪的男人——他钻出了柜子,拿枪瞄准了我,诺瓦却救了我。
“叛徒!去死吧!”
他的表情很狰狞,扣动扳机的动作也很快,但我的动作却更快,我照着他的胸口狠力踢下去,那人跌倒在水洼里,我夺过他的枪,瞄准脑袋,扳动扳机。
又
', ' ')('一潭血打湿了我的裤腿。
我让诺瓦靠在一旁的油漆桶上,他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卷曲的头发无力地歪斜在油漆桶上,我看见他嘴唇蠕动。
“暗时……为什么……”
我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我将还在发烫的手枪对准诺瓦的头。
“砰!”
劣质手枪根本承受不了连续射击,此时机身已经滚烫如烙铁,我理所应当把它扔掉。
“暗时,干的不错,来天空花园吧。”
雷瑟的声音在我脑袋里清晰响起。
“天空花园”——一个矗立在格乐特中心的庞然大物,滋养着毒品买卖、性交易、黑色擂台,是整个欧洲最庞大的特殊招待场所。
我站到天空花园的门口时,与港口天空别无二致的灰色云群还未消散。
“你来了。”雷瑟已经在天空花园入口处等了我一些时间。
“别废话,快带我去见教父。”
只有骨干才能见到教父,换言之,被教父接见的人就能成为骨干。
而我加入德克家族,从始至终都是为了获得权利和地位,只有成为帮派骨干,才能让我如愿。
雷瑟道:“别这么着急,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不能去见先生。”
天空花园的透明玻璃上清晰反射出我的倒影,黑色的头发满是干涸的血水,纠结在一起发出阵阵难闻的恶臭味,眼睛像没杀过瘾一般凶狠,还有破烂肮脏的衣服,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充斥着一股阴寒恐怖的气息。
我在雷瑟面前脱掉衣服,赤裸的身体强健高大,他用一种全然冷酷的眼神巡视着我,我对那种像在打量一个货物的目光很不爽。
“肌肉锻炼地很漂亮,小麦色的肌肤也很性感,说实话,这些伤口让你加分不少,现在的你看起来像是一头受伤后仍然孤傲的猛兽,我认为先生应该会很满意。”雷瑟评论道。
“你觉得你很幽默吗?”我受不了他那种把我当做男妓的目光和语气。
雷瑟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两声:“不,我一直是一个很无趣的人。现在请你去浴室清洗一下身体吧。”
等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雷瑟已经贴心地将一套白色浴衣放在了我面前。
我穿好浴衣后,雷瑟又让我在一面巨大镜子前坐下,然后他利落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瞥见匕首刀身上的银光时,我条件反射地从座椅上直起身来,然后抓住雷瑟的手腕迅疾往后扭去。
雷瑟手腕一痛,匕首不可控制地掉在了地上,因为吃痛他罕见地露出了生动的表情:“放开手,我只是想给你剪头发。”
我很无语。
“我用不惯剪刀,匕首对我来说正适合。”雷瑟补充道。
“你可真幽默。”我嘲讽他道。
雷瑟剪头发的水准应该就是刽子手砍大白菜,毫无技术和美感可言,只是单纯地在剪罢了。
我摸了摸还留了些黑碴的头皮,手指摸到那块指甲盖大的疤时才放下了手。
“走吧。”雷瑟在我身后道。
电梯在天空花园的顶层停下,雷瑟在我面前带路,然后推开一扇富丽堂皇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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