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华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很认真:“世子,属下担心你会咬国师大人。”刚才世子爷那垂涎的眼神,让人有种错觉,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去。
楚彧一听就恼羞成怒了,他坚决不承认:“我才不会咬我家阿娆!”他才舍不得咬疼阿娆呢,义正言辞地强调,“我只会很轻地咬。”
所以,到底是咬还是不咬?
菁华好操心,提醒楚彧:“世子爷,当心暴露了!”
楚彧有点懊恼:“我忍不住。”
这么纯真,真不像一只妖说的话!
菁华权衡一番,左右思量:“世子还是少些与国师大人相处,尤其是切勿靠太近,免得世子您一动情就原形毕露了。”
楚彧很矛盾:“可是我想亲近阿娆。”
“……”菁华没招了。
楚彧不想再耽搁了,他现在就想亲近,想同阿娆一起骑马,然而,有不识趣的人类来打扰。
“你来做什么?”
是秦臻,似乎刚到,一路风尘,也没理楚彧,对萧景姒道:“顺帝留了一手,白屏山外,埋伏了御林军,景姒,钦南王府的人马左右是藏不住,你能避则避,不要明着趟这趟浑水。”
这救命稻草,顺帝倒抓得真紧,若真牵扯出萧景姒,顺帝一天不死,龙藤花一天不用,她必定要麻烦不断。
楚彧问:“除了山道,可还有其他路可行。”
难得,楚大世子没有驳了秦臻的话。
“距此处九百米处,还有一泉溪水,衔接白屏山外的秀丽河,”秦臻拧眉,“不过景姒不会凫水。”
楚彧不知想到了什么,有点忸怩地问萧景姒:“你会憋气吗?”
她点头。
“你要是憋不住了,”楚彧很羞涩,又很期待,“我可以帮助你。”
秦臻:“……”他等了萧景姒两个时辰,可不是为了看她与楚彧在水下嘴对嘴渡气。
片刻,萧景姒说了:“好。”
楚彧欢天喜地,开心得又想咬阿娆,尤其想咬她的唇,他想,阿娆也定是有些欢喜他的,是以,会事事都依着他,会费劲心思给他求药,也不会在他亲昵之后将他当做登徒子,他的阿娆若是欢喜一个人,就会特别乖顺,就像现在她这般模样,他说什么她都说好。
如此想来,楚彧心情好得不得了。
当然,楚彧如愿了,他咬到了阿娆的唇,在水里,也不知轻重,咬得有些用力,因着是第一次,他紧张,光记着把空气渡给阿娆,自己却忘了要呼吸,便呛了好几口冷水,萧景姒担心坏了,不过楚彧高兴极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且说白屏山战事平息之后,山间便安静了,温思染沿河找了一路,方在河谷下游寻着了那个红木大箱子。
他站在岸上指挥金银财宝四人:“还不快把箱子打开!”
金子拿出剑,欲将箱子劈开。
温思染喝止:“等等!”
金子顿住,只见他家侯爷站远了五米,寻了个四周开阔易逃跑的地儿:“现在打开。”
瞧他那样!
咣的一声,箱子的锁被劈开了,只见里面的人儿穿着一身黑衣,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她剥开脸上的头发,吐出了一口河水。
“……”温思染愣神,觉得这和他所想的落水芙蓉还是有一点差距的,不过没关系,凤十七本来就不是芙蓉,是霸王花差不多,这么想,他立马欢欢喜喜了,一时忘形,蹦蹦哒哒地跑到凤昭芷跟前,一脸自豪地说:“凤十七,我来救你了,英雄救美,我是不是很厉害?”
英雄救美?金银财宝四人,抬头望天,翻白眼。
温思染把一张俊脸凑上去:“凤十七,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凤昭芷拧了一把袖子上的水,扭扭脖子动动胳膊,眼一抬——
温思染吓得往后一跳,哎哟,小心肝啊,嗯,镇定,要镇定!他镇定地抬头挺胸:“十七啊——”
话没说完,凤昭芷撩了撩发,直起腰,突然一个猛扑按倒了温思染。
“嗷呜!”
凤昭芷一把揪住温思染的衣领,双腿一跨坐在了他腰上:“你丫的,让老娘喝饱了水还敢来邀功!”
温思染抱头哀嚎:“诶诶诶诶,别揪我头发,不然就不俊了。”挨打可以!发髻不能乱!
不揪头发?
凤昭芷一把揪住他的头发,一巴掌拍下去!
“啊——”
惨叫连连,飞禽走兽惊起一片。
月上楼阁,夜深人静,独留一盏风存,打着府邸高悬的灯,落地一层暗影,晃动来回。
有侍女端茶来,推门而入。
“殿下,喝茶。”
侧躺软榻上的男子敛眸,抬眼,拂袖打翻了茶杯。
侍女惶恐,跪地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凤傅礼抬眼,目光森森:“滚!”
奉茶侍女颤颤巍巍地收拾好一地狼藉,连忙福身退下。
片刻,凤傅礼起身,对着殿外唤了一声:“风行。”
纸窗前,有暗影出现:“属下在。”
“给本宫查清楚,这次到底是谁让本宫血本无归。”
“是。”
走至灯前,凤傅礼背光而立,在身后落下一片阴影,他沉吟深思,本欲谋一株龙藤花,却损兵折将,白屏山多年营建,一夕之间毁于一旦,甚至,东宫谋士死无全尸,此番,他输得一败涂地,却无迹可寻,这背后绸缪之人,心机何其之深。
凤傅礼凝眸,眼底骤起一片阴鸷。
是夜,白屏山之乱的消息便送去了永延殿,帝君听闻朝贡物资被火烧殆尽,当场踉跄栽倒。
方公公大惊失色:“皇上,皇上!”
顺帝伏在案台上,气血难顺,身子哆嗦得厉害,方公公当下便道:“老奴这就去宣太医。”
顺帝喝止:“不准声张!”说完就吐出一口血来,染红了案桌上的绢丝卷轴。
“皇上!”方公公急得满头大汗。
“龙藤花已失,朕的病叫太医来又有何用。”顺帝瞠目,瞳孔睁大,覆了大片血丝,他捂着嘴,血从指尖渗出,“就是不知道是朕的哪个儿子,巴不得朕早日入土为安。”
方公公连忙递上锦帕,将帝君扶到榻上,又倒了一杯热茶,替其顺气:“皇上,您宽心,保重龙体要紧,莫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皇帝眸光暗沉,重重喘息。
殿外,有宫人道:“皇上,季统领来了。”
御林军总统领季禹上前觐见:“臣御林军统领季禹参见皇上。”
顺帝坐直身子,摆摆手免礼:“查到了什么?”
季禹扬声,道了四字:“常山世子。”
顺帝脸色骤变,大笑一声:“好个钦南王府!”
宫中大道上,马车驰骋,守卫皆俯首退让,给钦南王府的座辇放行。
都夜半三更了,世子爷还要去星月殿就寝,这事先不谈,有另一事菁华不明。
“世子,您为何引火上身?”
都杀人灭口了,何不再寻个正当理由金蝉脱壳?非要惹得皇帝猜疑,这白屏山一事,虽说总要有人来担,但也不用钦南王府浩浩荡荡带着几万人马在白屏山山脚坦坦荡荡地暴露自个啊。只要世子想独善其身,推脱的法子还是有大把大把的。
马车里,楚彧的声音传出来,有些倦怠:“让凤旭先盯上了我,阿娆方有转圜之地,有钦南王府挡在前头,我家阿娆能缓缓。”
是,国师大人是腹背受敌,可是钦南王府也没好到哪里去呀,这下把矛头都揽到钦南王府,国师大人是得以喘息了,楚家怕是要麻烦不断了。
菁华叹息,语重心长:“世子,属下认为,您对国师大人,太纵容了些。”
楚彧不满:“要你多管闲事。”
菁华闭嘴不言了。
再说星月殿,这会儿,都后半夜了,还有人登门造访,来的是温淑妃与宣王殿下,怕是被温淑妃碎念了一晚上,是以,趁夜送来了各种谢礼,温淑妃感恩戴德,好一番千恩万谢,泫然欲泣的模样像是要把心肝挖出来送给国师大人当谢意,那阵仗,萧景姒实在不大习惯,温淑妃也十分善解人意,表完了日后会唯国师大人马首是瞻的决心之后,便领着十几个丫鬟宫人打道回府。
自始至终,宣王殿下一副不情不愿不好意思的样子,待温淑妃先行离开之后,他才开口:“萧景姒。”
这小子,也不喊国师大人,总是直呼其名。
萧景姒耐心也好:“宣王殿下还有何事?”
他东张西望,支支吾吾了半天:“白屏山之事,”撇开头,不看萧景姒,结结巴巴地说了句,“谢、谢了。”
说完,凤容璃脸就红了,这小霸王小半辈子没跟人道过谢,也是为难他了。
萧景姒微微颔首,算是受了:“若如此,还望宣王殿下三缄其口。”
“本王还不蠢,我和我母妃自然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他又不是蠢,若是让他父皇知道萧景姒也去了白屏山,这事儿便难了了。
萧景姒笑而不语,看了凤容璃一眼:嗯,在皇家,宣王确实称不上聪明。
凤容璃被她打量得浑身不自在:“你那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在心里鄙夷本王?”南关峡口被困一事,他是算不得聪明,可那也是人之常情,又不是谁都像萧景姒这么变态。
她自然不承认:“殿下多虑。”
凤容璃哼哼唧唧了几声,随后大步流星地出了星月殿,嘴里念叨:“这女人,精明了得,楚彧到底迷恋她什么?”
刚出殿门,迎面走来一个人,凤容璃觉得怪异,便唤住那人:“你站住。”
古昔停下,瞥了一眼。
凤容璃再三打量:“你这人好生面熟,本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你是何人?在哪里当差?”
那日在枯井里,古昔把人扔进去的时候,他痛得睁了一下眼睛。
古昔当下面不改色!
“问你话呢?哑巴了?”
古昔不理会,径直往前走。
好个胆大包天目中无人的小侍卫!凤容璃恼不过,追上去:“你——”
一把剑横过来,挡住了凤容璃的脚步。
古昔面无表情地说:“华凉国师寝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凤容璃惊讶:“你是萧景姒的护卫?”
他一言不发,目下无尘,根本没把某人放进眼里。
凤容璃气急败坏地喊:“你叫什么名字!?”
“砰!”
殿门被突然关上,好大一声响,凤容璃被震得耳鸣了,回过神来时,自己被关在了门外,哪里还有那冷脸小侍卫的影子。
凤容璃气得哆嗦了,一脚踢了门:“岂有此理!别让本王再见着你!”
门后,古昔大大松了一口气。
次日,一大早上,钦南王府就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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