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我记住了——等我回来,请你吃饭,火洞螈。”
“行,”大潘的声音稍微开朗了一点:“我等着那顿饭。”
答应人的话,就是欠下的债,哪怕是请他吃这顿饭之前,我也绝不能死。
阿丑的峒子已经修整了一部分,大家的伤势也好利索了,西川虽然美,我们也不能一直住下去,也就跟阿丑道别。
江长寿已经开始治疗阿丑的脸了,估计假以时日,真的能做个漂漂亮亮的姑娘了。
临走的时候,阿丑的脸遮在了面巾下面,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她鼻音有点重:“阿哥,你想回来,随时回来。”
“知道!”我对她笑:“好好治伤。”
江长寿也不吭声,就在后面默默盯着我们——盯着白藿香,眼神很复杂。
他的层层蛊也解开了大半,但是看样子,短时间他应该不会走——那些小女孩儿一口一个瘦子叔叔,竟然对他还挺依恋的。
苍翠的山,熙熙攘攘的植物,天空澄澈,碧水如带,他们乍一看好像中青幼三辈的一家人,画面竟然很温馨。
只是——江长寿毕竟罪孽深重,他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全看他自己了。
车下山的时候,我越过车窗,给阿丑摆手,阿丑盯着车,忽然冲着车跑起来,金丝银线唰的一声,衣袂飞扬,好似山谷里盛开的一朵巨大美丽的花,她大声喊道:“阿哥,等我治好了,过去瞧你,好是不好?”
她的声音又脆又甜,撞在山谷,好几个回响。
我点了点头,大声说道:“那当然好了。”
我临走的时候,早就把名片找出来留给她了:“照着地址找过去,我要不在家,我们老头儿也会招待你的。”
阿丑昂着头说道:“我不要么子旁人,我就要阿哥你自己招待!”
“好!”
“再见的时候……”阿丑大声说道:“我漂漂亮亮给你看!”
声音被拉出悠长的回音。
那就太好了——我等着那一天。
阿丑的身影越来越小,终于看不见了,我才回到了车里。
程星河咂舌叹气,就问哑巴兰:“你那桃花宝典写的怎么样了?”
哑巴兰咂舌:“照猫画虎,估计着也能有点进步。”
钱小姐本来也想跟我们一起,可她的吨位坐不下我们的车,这才含恨自己下的山,一步三回头的。
老黄也早下了山——说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还有,最近行当里有大事儿,挑选十二天阶的第八名。
这天阶第八,简直是诅咒一样的存在。
雪观音,老海,水百羽。
谁上了这个位置,谁就落不得好。
不过,这毕竟是金字塔的顶峰,哪怕这样,也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坐上青囊大会的那一把交椅。
我一直以为十二天阶只有十二个,原来,也还有一些不出世的天阶,跟商山四皓一样。
而那些天阶也都脾气古怪,我就问老黄有哪几个人选,名字也没听过,说今年的青囊大会就该公布了。
回过头,我看向了白藿香。
白藿香的一双手,一直放在外面看不见的位置上,也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是在想自己的那双手。
无论如何,那个玉虚回生露,我一定帮你找到。
回到了家里,老头儿正抱着小白脚,在门口晒太阳——还是跟往常一样,不过,手里的东西,随着季节的变化有所更替——蒲扇,菊花茶,暖手宝,现在,换成了冰淇淋。
高老师正在门口嗑瓜子,一看我回来了,别提多高兴了,瓜子仁都跟着扔出去了:“北斗啊,你小子生意做的挺大嘛,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你是个人中之龙,还真没让我失望!”
啥情况,哦,对了,高老师消息灵通,肯定知道了我最近在行当里做的事儿了。
我刚想谦虚两声,高老师拉住了我的手,就说道:“这一阵子来找你的,门槛都踏破了,把老头儿烦的不得了,你抓紧得处理一下……”
说着,就冲着内堂里面扬下巴:“就好比这一个——妈耶,在门脸吃吃喝喝,一点没拿着自己当外人,我说这哪儿来的,一瞅,乖乖不得了,还真不好得罪。”
不好得罪?
老头儿也委屈的看着我,说道:“吃完了——都吃完了!”
啥呀?
我伸脖子往里一看,顿时就愣住了——夏明远那个卷毛。
只见他上身一个跨栏背心,下面一条大裤衩子,脚踏人字拖,完全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此刻他一边挠头皮,一边开冰箱——好么,程星河以前趁着搞特价屯的豆沙冰棒就剩下三根了。
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程星河一瞅冰箱内容当时就急了眼,而夏明远回头看见我们,眼睛顿时也亮了:“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把我等的……”
说着,奔着我扑过来,却绕过我,看向了白藿香:“见不到你,我总是犯困,”
哑巴兰推他脑袋:“那你把脑袋扎水晶棺里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