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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觉心中剧痛难当,浑身血液里像燃起滚烫的火,却也像淬了极寒的冰,令他一时难言。

他明白,她已经猜到了所有。他的阿沐,本就是这样聪敏的人。

“……对不起。”

他终于走到她身前,跪坐在地,想伸手碰一碰她的脸颊,却又不敢――竟是不敢。

“阿沐,是我错了。”他涩然说着,又带着一丝忍不住溢出的哀求,“别生我的气……仙花种子给我,好不好?”

她歪头瞧他,眼神里闪动着新奇的光:“姜月章,你知不知道,现在我只差你这半颗神木之心了。”

他的阿沐弯着可爱的眉眼,笑眯眯地对他说:“如果你不杀我,我就杀了你,抢了你的神木之心。之后,我就是天底下最强大的祭司,谁都要听我的。”

她说得这样认真,令他不禁一怔。

但也只是一怔,他便说:“那你就拿去。”

这一回,反而是她怔了。

“我同你开玩笑的。”她低声说,“你真是不信我。”

他只说:“阿沐,将种子给我。”

她明澈的眼睛凝视着他,说话的声音柔弱得让他颤栗:“你心脉受损,神木都救不了你,只有仙花有用。你不想活下去么?”

不等他回答,她便笑了。这个笑柔软得令他害怕。

“姜月章,不论你怎么想,我想让你活下去。我想让你带着阿蝉他们,让更多人过上富足的好日子。”

他忽然感受到了十分的害怕。这害怕太强烈,强烈到让他情不自禁地发抖。

因为……

她终于抬起了藏在背后的左手。

她的手掌修长纤细,骨肉匀停,一直是很好看的。很多次,他在夜晚握住她的手,一点点摩挲她手上的薄茧和纹路,如同触摸自己的命运走向。

他每一次都为自己心中涌动的感受而震惊,甚至有些恐惧――对失控的恐惧。

可哪一次,都比不上现在的景象带来的恐惧。

一朵火焰般的、娇嫩至极也生动至极的鲜花,盛开在她掌心的伤口上。

她的肤色白得近乎透明,没有任何血色。

“不……”

他在拒绝,在不觉的哽咽中拒绝;他哀求她。他已经在哀求她了。

可是,没有用。

淡淡的云雾缭绕在四周;清澈的光芒则开始在云雾中氤氲。

他感到了神木之心的离开――那尚未被剥离的力量,服从着她的意志,终于一点点离开。

取而代之的――他看见,是仙花顾自化为焰光,又顾自流入他的心脉。

不只是仙花,还有那颗重新长成的建木――真正的神木。

巨大的树木抖动枝叶,化为融融灵光。这些光升上天空,高踞长天,如龙盘旋几圈,而后猛地爆裂四散!

大荒上响起无数、无数……无穷多的惊呼。

世界即将改变――他知道世界即将改变。

而他……他很久没有再如此刻一般,感受到心脏稳定跳动,感受到澎湃的力量在经脉中汹涌流动。

也很久,从来没有……从来没有看见她的脸色苍白至此。

她还在微笑,单手轻轻抚摸他的面颊,对他所有的哀求和恐惧都视而不见。这是惩罚,是不再在乎的微笑――他知道。

“姜月章,活下去。”

她又说出了这句令他如今深深憎恶而痛悔的话。

“活下去,然后……”

可是,可是……

他颤抖着,抓住她的手。

“不……”

他想抱紧她,可是她已经闭上眼,一点点往后倒去……

而他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潜藏心中已久的哀鸣……震碎了重重风雪。

“――不,不!!!”

他一时好像已经失去意识,只能凭借本能行动,一时却又好像对所发生的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于是一举一动都出自他本身的授意。

他握住裴沐的肩,冷静淡漠的面容如同被彻底敲碎的坚冰,浮出来的是深刻的惊慌、哀痛、不甘――

还有愤怒。

滔天的愤怒,在他眼中疯狂燃烧。

“裴沐,你休想丢下我――休想,一生都休想!!”

大祭司的神情近乎扭曲。

他忽然扬手抓住一片风刃,对准自己手腕狠狠一割――刹那,鲜血涌出,却紧接着化为点点血珠,悬浮空中。

像点点血红的寒梅花蕊。

花蕊似的血珠飞在裴沐唇上,将她苍白的嘴唇染出一点妖异的红。

大祭司状若癫狂,神情却已是恢复了冷静――只除了他眼底的烈焰还在烧,甚至烧出一片扭曲的疯狂与执著。

“――夺我之期,衍彼其灵。逆天之寿,既定无往!”

陡然之间,以他为中心,无数血红文字往外飞速扩散,竟是在顷刻之间,就衍生出一座极为复杂的巫术大阵。

夺天之术――将自己的寿命给予他人的巫术。由于逆了命轨,触怒天命,故而十年寿数才能为对方延寿一年。

但是,大祭司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他重重地吻上裴沐的嘴唇,用苍白的指尖捧着她的脸。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有多少寿命,全都拿去便是!”

只要,只要……

巫术尚未完成,但裴沐的眼睛已经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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