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御医带了罗文茵诸人到沈家织坊附近逛了逛。
罗文茵站定在沈家织坊前,看着上面的牌匾,极是感叹。
少女时期跟随母亲到江南给外祖母庆寿的事,历历在目呢!
记得舅舅和舅母对她这个外甥女是极好的,还动了念,想让她嫁与大表哥沈一程。
如今沈一程在织造司当织造使,也是一方人物了。
肖嬷嬷见沈家织坊大门口不时有女子进进出出,不禁道:“这些是绣娘不成?怎么让她们随便进出呢?”
白御医答道:“织坊内,分为织娘和绣娘。织娘是织布的,绣娘自然是绣花。这绣娘又分为两种,一种是沈家长期雇佣的,早起至织坊内绣花,傍晚才出坊门。另一种是走动的绣娘,每日上午至织坊内,让织坊的小头目登记,领了布和线回自己家绣花,绣好了再交回织坊内,得一点工钱。现这进进出出的,便是走动的绣娘。”
肖嬷嬷惊讶道:“白管家,你连这个也知道?”
白御医答道:“夫人说今儿要过来织坊四处瞧瞧,我昨晚便跟客栈内的人打听了织坊的一些事。”
他说着,又跟罗文茵禀道:“这周围还有许多小织坊,多数是依榜着沈家织坊的。这沈家织坊有时候做不完的单子,便分派出来给小织坊做。过那边的桥,另有几家织坊,却各有特色技能,因能特立生存。”
罗文茵点点头,看了看周围,问道:“白管家,你还剩多少钱?够买一处小庭院,再买一个小织坊吗?”
白御医答道:“夫人,我手底剩下的钱,买庭院自然是够的,买织坊就怕不够了。且江南这边的织坊,多是祖辈几代一起做的,极少有人会卖。真要买,怕要花大价钱。”
肖嬷嬷听得一愣一愣,什么什么?我没听错么?白管家说他手底剩下的钱……
这是他的钱,不是夫人的钱?
他自己有钱,为什么要当夫人的管家?还打算白给夫人买庭院和织坊?
仙桃也听得愣愣的,有些不明所以。
罗文茵这会道:“既这样,先买一处庭院,再看看什么地方可以当织坊,先租下来,咱们自己买织机,请绣娘。”
白御医当即道:“夫人喜欢什么样的庭院?我明儿便去打听,看看何处合适。”
罗文茵道:“顶好是闹中取静的地方,生活便利,离街面近,方便进出,却又不吵闹。”
白御医应下了。
过了几日,白御医便找到符合罗文茵要求的庭院,早起带了罗文茵去看。
罗文茵瞧了瞧各种,见果然闹中取静,点头道:“便是这里了。”
白御医于是和卖家张怀讨价还价起来。
张怀不肯让价,他便温和道:“你这庭院夏天还好,冬天却对女眷不利,料着家中有女眷正病着,还是赶紧让点价,另搬一处罢!再拖下去,女眷就不好了。”
张怀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女眷病着?”
白御医指指庭院内一颗树道:“树下传来药渣味。”
肖嬷嬷插嘴道:“白管家可是晓得医术的,经常帮我们夫人诊脉。”
张怀一听,眼睛一亮,问道:“白管家可否帮外子诊一下脉?”
张怀的夫人病了近一年,请遍大夫,皆医不好,他想带她上京寻大夫,便打算卖了庭院。
如今听白御医会医术,自然开口相求。
罗文茵在旁边听见了,开口道:“白管家,你便帮张织机的夫人诊一诊罢!”
罗文茵是听白御医介绍过,说这位张怀也办着一家织坊,因他会修织机,人称张织机,因此便这样相呼。
白御医当即答应,随着张怀进内。
隔一会张怀送他出来,嘴里千恩万谢的。
白御医道:“且照着药方,先喝三贴看看,若有起色,我再开三贴。”
张怀感激道:“白管家也不须问病情,只诊了诊便知是何症状,可比之前请的大夫还要高明。这厢便去抓药。”
他喊人去抓药,一边又想起什么来,为难道:“这庭院的价位,你看,我减掉三百两好么?”
白御医一怔,刚才是让他减一百两不肯答应,现下自己减三百两?
他摇了摇头道:“不须,只要减一百两便好,这一百两,其实是准备请人来砍了庭院这颗树,另外植些花草的。这颗树太高太茂盛,遮住了阳光,使得室内阴暗,阴物暗生,不利身体。”
张怀恍然大悟道:“原来外子身体抱恙,是因为这颗树!”
白御医道:“你如今知道因由,若不想卖的话,我们便再寻别处。”
张怀摇头道:“既已说定了,自然要卖的,我还有一处庭院,地方小些,过几日便搬过去。”
待白御医和罗文茵要走,张怀又追出来,塞了一个荷包在白御医手中道:“诊金。”
白御医也不看,随意塞在怀中。
过得几日,张怀便来客栈拜谢白御医和罗文茵,说他的夫人喝了白御医开的药,已大大好转。
他说着,又诚恳朝罗文茵道:“白夫人,白管家此等医术,该当放他坐医馆,当一个管家太过屈才。”
罗文茵笑道:“待我之事办妥,自会放他去坐馆。”
白御医一听,微急道:“夫人,我只想跟随在你身边。”
罗文茵笑道:“此事且再论罢。”
嗯,白御医医术好,我是该弄一家医馆,让他坐馆赚钱交给我呀!
谁叫他绑我出京呢?他该当赚钱赎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