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不乐意的?我又没说错。”
“得,那我今儿就让夫人好好检阅检阅,究竟还有没别地儿更好使。”
赵九爷趁沈惜言不注意,一把将人抱坐在自己腿上,跟土匪抢人似的,动作粗鲁得要命。
沈惜言惊呼一声,四下张望,只见内院大门紧闭。
这方天地,惟余二人。
他搂住九爷的脖子,红着脸道:“那你轻点,我明日还要去严公馆呢……”
夜风徐徐吹过,回廊下,赵万钧隐于夜色的唇在沈惜言的身体和灵魂上开出一朵又一朵花,把一枝玫瑰变成了春天。好像如此这般,便能一辈子含霞饮景,摘星揽月。
寻常时候,赵九爷自然是不舍得折腾小少爷的,尤其是小少爷刚诉了委屈。然而,尽管九爷再温柔,沈惜言也依然免不了腰酸背痛。
可他心中牵挂着好友,思索再三,还是忍着不适上严公馆开导人去了,好在九爷担心他怕鬼,把司机王向才留在府上专门开车接送他。
自严书桥拜托自己陪他赴宴那日起,托陆二小姐的福,陆太太的生日宴又足足拖了一个月,严书桥从一开始的跃跃欲试,到后来的胡思乱想,最终又变回了愁眉不展。
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惜言,你说陆凤眠会不会是有了心上人,所以才不愿回来?”
沈惜言没辙,也盼着那陆二小姐能早日回来,不然他那相思成疾的发小儿非要憋死在死胡同里不可。
许是兄弟二人的祈盼太过诚恳,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陆凤眠终于回来了,宴会即刻定在了两日后,请帖也一天之内发了出去,沈惜言也收到了一份,不过不是严家帮他要来的,居然是施耐德向陆太太提出邀请他的。
一大清早,沈惜言就去利威洋行取法国运来的钻石项链,为了给严书桥撑住场面,他之前专门去向严夫人打听了消息,得知陆太太是法国人,最爱珠宝首饰,便挑了这极其贵重的礼物。
项链拿到手,沈惜言站在灯下看成色,忽然听到身后楼梯响动,他回头一看,只见一群人正浩浩荡荡地上楼,经理热情地在前头带路,而被簇拥在中间,扮相前卫大胆的女人,竟是严书桥的梦中情人陆凤眠!
一阵香风拂过,沈惜言打了个大喷嚏,随口嘟囔道:“好大的排场。”
副经理闻言笑道:“哟,这位可了不得,连咱行长都得供着。”
“我认得,陆凤眠嘛,《多情恨》就是她演的。”沈惜言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陆凤眠已经坐下了,她从手提包里拿了支烟出来,一旁的随从立刻擦了洋火替她点上,她丹蔻纤指夹着香烟,对着窗外吐了口烟圈,那容姿,确叫一个风情万种,不可方物,比幕布上还要好看数倍。
“岂止啊,沈先生外地来的有所不知,人可是外交部部长的二千金。”副经理顿了顿,凑到沈惜言耳边低声道,“据说,她还是赵家未来的少奶奶呢。”
沈惜言心中咯噔一跳,蓦地攥紧手中的项链,被那钻石硌得生疼。
“哪个赵家?”
“咱北平还有哪个赵家?”
第50章
沈惜言几乎是厉声喝道:“不可能!”
“嗐,人赵五奶奶同陆太太都来挑过嫁妆了,林林总总十大箱呢。您知道这陆二小姐今儿是干嘛来的吗?人就是来看东西合不合心意的,反正赶明儿就是宴会了,后天就要上报的事儿,我也不怕提前透露给您。”
副经理是个破锣嗓,明明声音不大,却依旧狠狠敲在沈惜言心头,震得他头昏脑胀。
看着沈惜言双眼瞪圆咬紧后槽牙的模样,副经理恍然大悟道:“喔,您该不会是陆二小姐的影迷吧?”
利威洋行是双层欧式建筑,长长的旋梯如同一口不上不下的气儿,绕得沈惜言双眼晕眩,好不容易到出口的时候,他听见背后有人喊他。
“哎,沈先生,您盒子还没拿呢!”
副行长扶着眼镜追出来:“我转头和人说话的工夫您就没影了。”
“抱歉。”沈惜言摊开手,那条做工华贵的项链正躺在他掌心,钻石精密的切面折射出锋利的阳光,割得他双眼生疼。
临近春末的四九城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穿街而过,天上地下,好一派繁荣生机,可沈惜言心里却堵得慌,副行长交代的保养方法他也一个字没听到。
少帅府上,赵万钧正在书房看加密电报,手下办事不力,机器厂那边出了点小问题,所幸尚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他捏捏眉心,面色不善地回了封密报过去,正巧席贵过来通报说沈惜言回来了。
想到小玫瑰花那顾盼神飞的勾人模样,赵万钧脸上瞬间敛起怒意,不由得心情大好,立刻起身准备去外面逮人。
然而,沈惜言见到九爷后并未像往日那般亲亲热热地黏上来,而是恍若未见般闷头向前走。
擦肩而过的瞬间,赵万钧一把握住沈惜言手腕,将人拉入怀中,哪知低头对上的竟是双失魂落魄的眼。
赵九爷神色一凛:“是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