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寒风吸进肺里,那股无处安放的绝望悄然掀开一个角,有什么灌注了进去,让他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无比清醒。
这个电话似乎给了他一丝光,哪怕是一点点温暖,也在提醒他还有美好可以拥抱。
他用尽全身力气,背负满身伤痛,朝着希望的方向跑去。
*
一家人在机场抱成一团,痛哭流涕。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家有人要出国,且永远不回来了。
“臭小子。”
哭够了,郁姿姿捧着郁南的脸骂他:“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是吧?你就见不得我一天好。”
郁南眼睛肿肿的:“我还想继续折磨你呢,只要你不送我走。”
郁姿姿噗嗤一笑:“这么大了还光赖着我,羞不羞。”
郁柯勾肩搭背地搂着郁南脖子:“哥,他们已经说好了,你永远都姓郁,谁都抢不走你。那个严哥哥挺好说话的,我们提的要求他都答应了。”
郁桐还没哭完,抽抽搭搭插不上话:“我就不同意 、不同意严家人来,他们不听,我、我就说……我就说你接受不了。”
郁柯说:“呸,马后炮,严哥哥给你买东西的时候你咋不说?人家贿赂你哥哥喜欢吃什么穿什么,你就什么都一股脑儿地倒干净,你就是个细作!叛徒!”
郁桐满脸通红,气道:“我已经全都还给他了!你不要诬赖我!”
郁柯骂道:“严哥哥长严哥哥短!现在不喊了?”
郁桐绕口令般反驳:“人家是哥哥的哥哥!我这么喊不对吗?”
哥哥。
郁南想起严思危对他说的那番话,忽地沉默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脸面去面对严思危。
严家现在应该很不喜欢他了才对吧?这样算是一件好事吗?
可是这么不光彩的一件事,又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舅舅拦到了两辆出租车,招呼他们上车。
郁南犹豫道:“怎么我们不是回霜山吗?”
他的寒假都还有十几天。
舅妈说:“正月不好订机票,得后天返程,放心吧,你妈用你身份证给你订了一张,不会扔下你。”
将郁柯郁桐塞进去,舅妈回过头看见郁南还没动,跺脚急道,“这孩子!我们现在一起去酒店!”
郁南在迟疑。
深城对现在的他来说,是想要逃离的存在。
想到还要与宫丞呼吸同一个地方的空气,那股恶心感就去而复返,甚至连不去想都不行。
郁姿姿拉一下郁南:“走,妈妈陪着你。”
家人在侧,郁南稍微舒服了一点。
他们是他最坚强的壁垒啊,他的心归处,他可以疗伤的圣地。
郁家人轻装出行,酒店也就是普通的酒店。
房间是用大人们的身份证开的,安定下来再不提之前的不愉快,也没人再去责怪郁南离家出走——都恨不得把他宠上天了,热热闹闹商量着要去吃火锅。
“哥你手机没电了。”郁柯见郁南手机扔在床上,按了下说,“要不要帮你充?”
其实是郁南关机了。
不过他说了声“好,等一下”,就拿起手机,眼也不眨地扔进了垃圾桶。
扔完之后,郁南静默两秒,漂亮的侧脸像是一幅画:“一会儿我们去买个新的,你再帮我充。”
郁柯下巴都要掉了,他哥平时节约得要死,怎么会扔手机:“哥你中毒了?干嘛扔掉?”
郁南抬头,眼眶通红,轻轻道:“里面存了垃圾。”
另一头,宫丞派出去的人无一例外无功而返,深城这么大,要在一天之内找到一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房子里萦绕着低气压,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目光触及之处都能看见属于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郁南的手办、画纸、衣服、耳机、玩偶,都还在这套房子里。
宫丞连续不停拨打郁南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冰冷机械的女声提醒着。
宫丞放下手机。
他的右手攥着一个小物件,旁人看不清楚,只见他不时用拇指摩挲。
只有小周知道,那是一个缩小版的郁南,十分迷你,大概十公分左右。
小周有种预感,也许宫先生和郁南这次真的到此为止了。
第四十九章 他错得起
郁家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完火锅,回到酒店。三个女人一间房, 三个男人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