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后的夫妻二人,都没什么心思去度蜜月。一来是年底司岍实在公务繁忙,无暇休假;二来是沉繁枝才周游欧洲各国回来,对于旅行也没什么热情。
她有那个闲工夫,不如在家好生修养一番,偶尔跟顾蘅熙她们几个出去约个下午茶就很知足。
“我看傅少津这回是真的栽了,人家沉皖过年要回南边,他直接追人追到若耶去了,春节都不打算回来了。”掌握一线八卦的顾蘅熙给沉繁枝通风报信,“你这男闺蜜要是和你堂妹在一起了,你觉得你俩谁占谁便宜啊?”
“我是想破脑袋没想到,傅骚机瞒了我这么多年,我死活探不出口风的那个学妹,居然是沉皖!”沉繁枝一回想起婚礼上傅少津那傻愣在台上的德性,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最好是能成功追到我那个聪明绝顶的妹妹,不然我都瞧不起他这架最佳僚机!”
在燕大待得比较久的许知意听过沉皖的名号,不由有些同情傅少津,“沉皖是数学系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啊,怎么想都觉得傅少津希望渺茫……”
沉繁枝轻叹,“我和沉皖交集也不多,当初她来燕京上大学听说是背着父母填的志愿,若耶那边的叔叔婶婶担心她,所以托我爸妈照顾她。我在学校里跟她碰面的机会不多,现在也实在回忆不起来,是不是有哪次傅少津正好和我一起去见的他,然后那时候他就看上人家了?”
“没想到傅少津这人看着油腔滑调的,背地里还挺深情的!”周湄当年也对傅少津短暂产生过好感,但后来感觉他这人太花心了,便对他保持距离了。
“谁知道呢?哎呀不提他了!他能抱得美人归算他有本事!”
沉繁枝换了个话题,聊起她前段时间各地巡演的趣事儿来。这次放假回来,她打算提升一下自己的烹饪技术,洗手作羹汤给她家闪开哥补一下身体。她不在这叁个月,这家伙每天加班加点的,整个人清瘦许多。
然而这个想法还没开始实践,一场名为“新型冠状病毒”的持久战席卷而来,神州大地上,笼罩着一层灰蒙蒙又沉甸甸的阴霾。
那段时间,司岍几乎是每天凌晨两叁点才能回家,沉繁枝煲的那些汤热了又热,司岍喝两口就倒头睡下,根本细品不出滋味。
大年叁十那晚,司岍彻夜未归,新闻上蓝厅的发言人结束讲话时,沉繁枝紧盯着那些一闪而过的镜头,希望能看到自己丈夫的脸庞。然而沉繁枝找不到,她心知司岍不在这些部门司职,他此刻应该在会议厅跟同僚们部署应对措施,接着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慰问或求助电话,以最得体的方式从容答复对方。
沉繁枝在疫情爆发前就住在城南家里,而司岍出于工作需求,决定暂时待在部里不回家住了。部里有休息室和盥洗室,为了省时间司岍连单人公寓都很少回去就寝。他每天都会抽空给沉繁枝打一两个视频电话报平安,偶尔会开一个多小时的车突然回家来拿一些换洗的衣物,但好几次都是挑深夜时间,沉繁枝在睡梦里的时候。他戴着口罩不进卧室,远远看一眼她熟睡的背影,就心满意足地悄然离开。
渐渐的沉繁枝就不怎么看新闻了,每天窝在家里录一些芭蕾舞视频,就连父母来给她送些补品吃食,她都让他们放门卫那里,不与他们见面。
这是沉繁枝第一次真正深刻地意识到,她的丈夫,是一名优秀的外交官,而她是外交官的太太,她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会影响到她的丈夫。
尽管,司岍一直没有回家。
直到叁月初,燕京本土疫情清零,核酸检测报告呈阴性的司外交官,才带着满身疲倦,回到他和妻子的爱巢。
他睡了整整18个小时,从前一天晚上的十点,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六点。沉繁枝去叫司岍起床吃晚饭的时候,盯着他清癯的俊颜,倏忽一粒黄豆大的泪珠滴坠到他鼻翼旁——她一抹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