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夏听南说要谈一谈,徐秉然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谈什么?”他问着,弯下腰开始整理卡带。
夏听南的目光跟着他,想看徐秉然的表情,但徐秉然低着头总是略过她的目光。
她泄气道:“还能谈什么?徐秉然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说出来我实在是不舒服,你不想谈没关系,你听我说就好了。”
徐秉然整理的动作变得有些缓慢。
夏听南自顾自认真地说:“当年把你删了是我不对,后来我想加你,可是你一直没通过,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了,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联系你,我不是真的……不想看到你了。”
她当年的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伤人,她说起来也有些涩然,后来徐秉然不再主动联系她,她也联系不上徐秉然,她自然而然地这么想,以为徐秉然终于受够了她,终于放弃喜欢她。
徐秉然说:“没有不想理你。”
很轻很轻的声音,混在游戏声中,但夏听南听见了,听得很清楚,没有来由的怒从心中来,原本她的话就多,现在开了个口,就忍不住往外倒。
“当初风风火火追我叁四年的是你,所有人都以为你是我男朋友,直接掐灭了我所有的桃花就算了,后来突然消失的也是你。”
“你说你没有不想理我,那我加你你为什么不通过,我打你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为什么你一直不联系我,徐秉然,你说离不离谱?就算你不喜欢我了,那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总还是朋友吧?”
“再往前说,实习那时候,我和那个男的什么事都没有,你就突然找上人家。”
她开始翻旧账,打算把事情都说清楚。
大四的时候,她在学校附近一家外企实习,住的是公司宿舍。
当时徐秉然还在当特警,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几乎没有假期可言,但他依旧尽量抽出时间来找她,次数多了和她一幢楼的同事多少都对徐秉然有些印象,更别说徐秉然长相和身型都出挑,想让人不注意也难。
那时候刚好有个男同事和她在做同一个项目,两个人话都比较多,关系还算可以,经常一起吃饭,有时候还一起下班。
她不知道徐秉然为什么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两人深入对话了一回,之后那位男同事明显开始疏远夏听南,又过了没多久,公司里就传出了一些比较难听的谣言,诸如她乱搞男女关系之类的。
夏听南就算再乐观,但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何况那段时间她原本就很忙,心情一直有些抑郁,再加上连续几次撞见别人在背后诟病她,她就像油桶被点着了火,整个人炸了。
怒气需要有一个发泄的对象,于是她把枪炮对准了她所认为的始作俑者——徐秉然。
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徐秉然是什么人她哪能不知道,其实她最应该喷的分明是那位男同事,不知道往外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但她那时候太年轻,有着现代人常有的毛病,还是欺软怕硬,擅长窝里横,习惯于把气往自己人身上撒。
她一气之下删掉了徐秉然所有的联系方式,后来徐秉然来找过她几次,但她那时候还在气头上,于是都狠下心避开了,等到她逐渐冷静下来想把徐秉然加回来,徐秉然却没有再理过她。
之后夏听南实习结束,从那家公司离职,离职前还和那个男同事大吵了一架,然后写论文、准备毕业答辩、找工作、换工作、全身心投入考公考编,事情堆积着过来,变得无比忙碌,就更别提和徐秉然联系,而且也有赌气的成分在,毕竟她也是要面子的,联系了徐秉然这么久没有得到回应,之后自然就不再坚持联系他。
徐秉然站直身子解释道:“我没和你那个同事说什么,我也没想到他会那样。对不起。”
“没有没有,你没做错什么,是我当时太过分了。”看到他这么果断地道歉,夏听南更不好意思了,明明是她想好好地和徐秉然道谦的,没想到自己突然就怒火攻心了,她连忙说,“我才是对不起,我那段时间太暴躁了,所以你不生我气了吧?”
徐秉然想说他没有生过她的气,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摇头。
她又问道,“所以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加我?”
徐秉然沉默了两秒,说:“不想理你了。”
夏听南:……啊?
夏听南:你刚刚说过没有不想理我。
徐秉然:我说错了。
夏听南:?
夏听南:真有你的。
徐秉然:还行。
夏听南好气又好笑,不过整个人倒是彻底舒坦,和徐秉然重逢之后她就觉得有块大石头压在心上,如今和徐秉然开诚布公地说完自己的想法,顿时感觉心里的一根刺被连根拔起。
误会如果不及时解释,是很容易被放大的,分明是这么小的一件事,却莫名其妙让他们冷战了叁年多。
这几年她不是没有关注过徐秉然,她知道徐秉然每年都会找机会回来看一看她爸妈,但可惜从来没有和她撞上过一次,她以为徐秉然是在故意躲她;她知道他的仕途一帆风顺,但不知道他调回来了,她以为徐秉然是不打算回来的;她也知道徐秉然问过她的情况,但却一直没有主动联系她,她以为自己和徐秉然回不到以前了。
夏听南冷不防地喊道:“徐秉然。”
徐秉然抬眼看她。
她看着他,认真地说:“我挺想你的,真的。”
徐秉然怔了一下,忽然抿着嘴笑了,露出夏听南熟悉的单边酒窝和温和的眉眼。
他说:“我也是。”
夏听南笑盈盈地问:“那我们以后不冷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