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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幅小像?”陆离迷茫地重复道。
“没错,”何青钱说着又上手搂过了陆离的肩膀,在他耳畔状若好心道,“你别看兄弟我这样,咱好歹也是个靠本事吃饭的画师。这青乐坊里的姑娘小倌,哪个不是上赶着巴巴地求我给他画像?今儿爷心情好,你算是蛹打呼噜——捡着了。”
若论坑蒙拐骗欺男霸女,甭说是避世已久的陆离,便是放眼整个河阳府,恐怕也没有人能及得上这位何青钱何大爷了。他若成心想拐人,岂有失手的道理?陆离就这样被半哄半骗地挟进了青乐坊里。
这会儿正是清晨,青乐坊一派安静,混不见夜里喧嚣迷醉的影子。陆离被扒着肩膀搂着腰,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虽然看不见,但进门后迎面的暖风带着兜头一阵甜腻的脂粉香,更是让他不适。
何青钱熟门熟路地携着陆离登堂入室,原来这小楼后面别有洞天。从抄手游廊穿过一座山水庭园,又由穿堂入了一进大院落。陆离只觉得方才楼里的暖香尽散,扑鼻是清爽的草木芳气。
“砰!”地一声,何青钱踢开了厢房的雕花木门,把陆离攘进了屋中。
陆离目不能视,但脚下的触感是某种绵密的地毯,鼻端浮动着混杂在一起的纸墨香和颜料的微妙气味。
“小兄弟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啊?”何青钱进屋后倒真的开始铺纸捉笔了,随意地问着话。
“在下陆离,家住云霄山。”陆离被安置在一处软塌上倚坐着,慢慢放松下来。
何青钱隔着一方宽阔的几案站着,把画笔的一端衔在口中闲闲咬着,邪肆贪婪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舔舐着那榻上之人的每一寸轮廓,却并不急着落笔。
“哦?那可巧了,我有个朋友,也住云霄山,三个月前我也为他画了一幅像呢。”何青钱舔了舔画笔的毫锋。
“是吗……”陆离不甚在意地应着。
忽听得一声尖锐而怪异不似人声的腔调在这屋子里响起来:“何大爷!何大爷!心肝儿肉!好宝贝儿!让爷尝尝你那张小嘴儿!甜不甜!甜不甜!”
陆离吓了一跳,连忙从榻上站起来,无神的眼睛转向不远处声音传来的方向。
何青钱却是笑骂道:“嗐!你个扁毛畜生!”
又对陆离道:“陆兄甭管它,是小弟我养的鹦鹉。”
陆离刚要放下心,却听得那鹦鹉竟开始用那副破锣嗓子唱了起来:“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低鬟蝉影动,回步玉尘蒙。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陆离听得这淫词艳曲,颇为尴尬,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何青钱则是惬意得很,甚至轻轻应和着哼唱了起来:“眉黛羞频聚,朱唇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声音清亮低回,本就轻俗香艳的字句被他唱得暧昧放纵。
何青钱画个画也不老实,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单腿踩在矮凳上,一会儿又整个人伏在宽阔的几案上,偶尔洗涮画笔也似戏水,轻飘飘地在青瓷笔洗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撩过来、撩过去,溅起微小而潮湿的水声。
陆离手心里渐渐汗涔涔的,原本白皙的两颊也因浮上的热烫而微微泛起一层粉色起来,眼睫不安地眨巴眨巴。
不知煎熬了多久,方才听到一句:“画好了。”简直如闻仙乐。
何青钱捧起纸张吹干颜料,绕过作画的案几朝陆离走去,走到近前才恍然想起似的说:“我忘记了,你看不见。真是可惜呀可惜!”
陆离顿了一下,小心地措辞道:“既然已经画好,不知何公子可否放我离去……”
何青钱嗐了一声,随意将画纸往案几上一扔,一手叉腰一手放在陆离耳畔的墙壁上,将他困住了才慢慢俯身贴近了说道:“说好了要画三幅的,这才画了一幅,难道陆兄是那等背信弃义之人?”
陆离感受到近在咫尺的陌生男子的鼻息,反射性地后仰,后脑勺险些磕到墙上,却被何青钱眼疾手快地拿手一垫:“陆兄别着急,我自然相信陆兄的为人。这第二幅小像嘛,我也构思好了,就画一副月下美人图。陆兄暂且歇息在我这里,等晚上了就开工。”
说完也不待陆离反应,自去拉铃唤人过来吩咐准备一应吃食了。
陆离心里总是不踏实,饭也没吃几口,水倒是喝了不少,何青钱还找来几个唱小曲的,咿咿呀呀无非是那些男欢女爱的。
陆离坐立不安地过了一个白天,好容易熬到了晚上,何青钱牵起他系在腰间的衣带,把他引到了一处开阔的露天场地。
陆离只觉得呼吸的空气里弥漫着热腾腾水汽,迟疑地问道:“这里是……”
何青钱手上骤然用力一挣,扯开了陆离的腰带:“嘻嘻,这里是青乐坊有名的温泉啊。”
陆离正手忙脚乱地拢起衣襟,冷不防被一只手用力一推,跌落到一池温暖荡漾的泉水里。那罪魁祸首倒是在岸上笑得打鸣:“莫非我忘记告诉陆兄了?我要画的这第二幅小像,是月
', ' ')('下美人出浴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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