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再迟钝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徐曼就是那般坐在那里,神色悠然,只是女人双眸的颜色却是极冷,她唇角上扬的弧度,与其说是微笑,倒不如说是冷笑更为恰当些。
良吟此刻万般理解她的感受,在此刻的徐曼看来,只怕她们这些人都是案板上的肥肉,等需要宰的时候就要下一快刀猛刀了。
果然如良吟所料,待全场渐渐安静,没有人在大声闲聊时,徐曼终于开口,声音很淡很淡:
“把东西带上来吧。”
“是!”
原本站在她身侧的黑衣大汉应了一声,随后便抬脚走向门口。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大汉给吸引住了,东西?是什么东西?
有不少少女竟然在想开课第一天这徐主事是给她们送见面礼的吗?
就见那大汉扛着一个大麻袋走了进来,待走到徐曼面前时,“磅”的一声放下麻袋,而后蹲身用手揭开了麻袋的扎口,伸手把里面的东西往外一拖!直至整个东西都暴露在众人面前后,这才躬身退到徐曼的背后站定。
众人的视线普一接触到地面,就听见几道少女惊骇的尖叫声夹杂着少年们恐怖的喘息声。下一秒,围在前方一圈的人竟齐齐吸气往后退!
良吟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了一张被水泡的浮肿不堪的女人的脸,那张脸上出了水肿之外还是一片青紫,眼珠翻开,瞳孔白至充血,很明显这女子已经死透了。
在场有不少人已经认出了她,尸体赫然就是昨日与她们一同参加品鉴会的新学员。明明昨天还是一副娇媚怯弱的摸样,不想今日就成了一具水肿的尸体。
就在众人纷纷惊骇的往后退去的时候,原本一直含笑看着她们的徐曼终于开了口,声音鄙薄而尖刻:
“这个女人是你们的同伴,想来你们都是认识的吧?昨晚岛上的守卫半夜摸进她房里,她把人打晕之后就往外逃,一直逃至港口竟想偷小船离岛,被其他守卫发现之后按在水中活活的淹死了。”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剧烈的吸气声。此刻这帮少男少女方真正的把心吊在了半空中。本来昨日在听见赵良吟杀人之后的恐慌,也抵不过现在面对这具一同上岛的同伴的尸体要来的骇然。
不过赵良吟是为了自保,而这个少女被杀害仅仅是因为她在遇到惊吓之后想要逃跑吗?
一片骇人的寂静中只有一个人往前一步开口开口,声音明明是颤抖的,然而那语调却是凭的义正词严:
“岛上竟然这般混乱吗?除了时时会有人半夜摸进房里欲行不轨之外,竟然还性命堪忧?不过就是惊吓之后想要离岛而已,好好的教训一顿就罢了,为何还要把人按倒水里活活淹死?”
此女的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在一片年少气盛用满是谴责的眼神看着徐曼的人群里,良吟兀自低垂了脑袋,只是面容慢慢变得肃穆。
说话的人是与她同船的周梅,就是那个平素安安分分某天晚上失踪之后让良吟和苏莫半夜出门去寻找的女生。
在这当口,所有人都吓得不看反抗甚至差点都不敢喘气的时候,竟然是她先上前开口质问。
徐曼面上的鄙薄越发的浓郁,一群不知死活的杂碎,还真以为自己是来做小姐少爷的吗?竟到现在还没有半点觉悟。
她抬头缓缓的扫过众人,女人的眉眼妖媚而诡谲,所到之处众人下意识的都垂下了眼眸。竟无一人敢与她对视。
今天才是真正的要见血扬威了,良吟想,再过不久这群稚儿就会知晓自己以为的天堂已经不知不觉中变成地狱了。
只见徐曼高高的扬起下巴斜睨了周梅一眼,她再度开口,声音就如淬了毒药一般阴寒冷寂:
“你们都是自愿上岛的,既是自愿,想来已经为自己的前程做了全面的准备。
在离岛就得守离岛的规矩,离岛从不养无用之人!更不养都未开始训练就要逃跑之人!”
此句刚落,就见周梅又颤着身子回了一句:
“那徐管事的意思是,半夜里不相干的男人摸上我们的床榻,我们竟然还不能反抗吗?”
她本是极为娴静文弱的女子,若不是实在气愤绝对不会站于人前来。只因昨晚死的那少女与她是同住一间,是她睡在里面在发觉有人进来后悄悄的猫腰躲在了床头柜后,才免于一劫。
若是从此之后时时都生存在即将被人欺辱的恐惧中,往后的一千多个夜晚还怎能安心入眠?
徐曼挑了挑眉,眸中已现不耐。看来这一批的新人在家中都太过娇贵,完全不懂得强权面前要低头的道理。
她没有再理会周梅,反而是伸出涂得猩红的指甲对从进来开始便一直垂着脑袋看地的良吟道:
“赵良吟,你是个聪明的,你来告诉她们,遇见这种情况你会如何处理?”
20.无奈成为替身
被点到名的良吟颇有种躺着也中枪的感觉,她知徐主事今日是要在众人面前立威,不想她却被点名成了那把刀子。这个回答必须要好到让她满意,否则就是在打她的脸。
良吟暗暗的叹了口气,在这样的地方想要低调韬光养晦简直就是做梦,诚如张寅所说的那样,如果不做最耀眼的存在,是个人都能骑到你头上来。
从人群中慢慢走到徐曼的面前,良吟垂着脑袋道:
“既然我们都是媚方的学员,那么将来要学的必然是以“媚”为主,我们是女人,女人便有先天的资本。只有傻子在遇到侵犯时才会梗着气和对方硬拼。就是决定要拼命也至少要在能保全自己的前提下。
昨晚那人既然是抹黑偷进了女学员的房间,必然是畏惧怕被别人发现。
这种情况其实不难解决,只要先拿话稳住他,虚与委蛇,而后再想办法惊动大家就好。”
说到“拿话稳住”这四个字时,良吟刻意加重了音,她没有把话说的很开,场中不少少女面上便出现了懵懂的神色。还有大部分是懂了,眉眼间渐渐浮起一丝羞涩。
无非就是先顺从男人任其摸上两把,而后温声安抚男人,比如说不喜欢在床上或者想去浴室洗个澡再。。。。只要你能娇能媚,水眸盈盈的看住男人,多半是能成事的。
“你说的简单,那倘若惊动她人之后那闯进来的男人恼羞成怒要杀人怎办?即使是不杀人也怀恨在心了又当如何?”
让良吟惊讶的是说话的人竟然是苏莫,不过只是几日不在一起,女子面上原有的直率便突兀的变成了今日的尖刻。
皱了皱眉,良吟眸中一片清冽:
“自古便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又想保住自己,又不想得罪那人怎么可能呢?何况是那人先找上的你,你便有了报复的资本。若是怕他会怀恨在心,很简单,找到他的弱点控制住,若是直接除掉让他再也不能还手即可。”
良吟面色淡淡,说道“除掉”二字时口气更加闲散,就好似在聊着今天的天气一般。
弱肉强食的道理就在三言两语中点破,一众少男少女面色闻言面色恍恍。徐曼在心底思忖此女不但心里明澈,而且心够狠,若是好好调,教的话,离岛之时必然会成为最优的一代声色。
“说得好,是女人就该知晓擅用身为女人的资本。”
一道透着些许阴柔气息的男声突兀的在室内响起,良吟微微侧目才发现一个身着一身纯白色手工西装的男人往徐曼身旁走来。男人容貌普通,唯有那一双凤眸却是微微上挑,笑意浮现间几欲夺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