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怎么会。既然来了总得有地方住吧。我们家那边,实在是过于简朴,我可不敢怠慢了我的老婆大人和岳母大人。随便哪个找我点儿茬儿,我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由梦兴师问罪道:“瞧你说的!好像我们给了你什么威胁似的。”
逗着嘴,很快便回到家中。
来我们家串门的人简直是络绎不绝,甚至连门口都有不少乡邻们在翘道眺望。
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了,就一个新媳妇和丈母娘过来看看,至于让整个村子的人兴师动众吗?看这阵势,好像是我们家窝藏了什么宝贝似的,所有的人都想悄悄看上两眼。
将车停在大门外,我和由梦相继下车。乡邻们顿时围了上来,眼睛在我和由梦身上精确扫瞄。
我一一向他们问好,隔壁的王婶瞧着由梦冲我赞叹道:“全村人都在说,你找了个比仙女还漂亮的媳妇儿,我还不信,非想着过来瞧瞧看。你看你看,你姑娘这小模样长的,比那仙女还美。”
孙婶也附和着说道:“就是,就是。不过咱们家赵龙长的也不赖!帅小伙儿,高个儿。也有文化。你看那肩膀上的星星,好几颗星星……这得是多大的官儿啊?”
迫于压力之下,我和由梦靠过去跟诸位长辈聊了起来。
王婶摸着我肩膀上的星星,像是颇感兴趣:“嘿,以为是塑料的,摸着像是金属的。是铁的吧?真亮。生不生锈?一边三颗星,一边三颗星,一共六颗星,这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说明你在部队里,管六个人?”
我扑哧笑了,但是却不想打击一位朴实妇女的纯真,也不解释。
由梦也跟着笑,笑这种乡村特有的朴实气息。
这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刘大娘突然开了口:“你们俩这是少见多怪了吧?告诉你们,赵龙肩膀上扛的三颗星,是级别的象征。两个杠,三个星,就是,就是相当于团长。我说的对吧赵龙?”刘大娘冲我咯咯一笑。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其实这也并不奇怪,刘大娘的儿子大前年参了军,估计也会偶尔跟她谈起部队的一些事情。刘大娘是个聪明人,理解能力很强。因此了解军队的一些基本知识,也是不在话下的。
王婶却打破沙锅问到底:“团长,团长能管多少人啊?”
刘大娘有些拿不准,只是模棱两可地答道:“估计管个几百人吧。反正我听我们家孩子说,团长是挺大的官儿了!”
我和由梦相视一笑,由梦终于憋不住,解释道:“其实这个也很难衡量。一般情况下,像是在作战部队担任团长,都能管个几千人。但是在某些机关单位,管的人可能就少一些。比如说有很多技术型的或者特殊岗位上的,有的甚至是光杆司令呢!”
几位婶子大娘有点儿云里雾里,仍然是王婶率先发问:“那,那你们,你们手下有多少人?”
由梦冲我苦笑了一声,我也跟着苦笑。但仍然是由梦做出了回答:“这个嘛,我们属于特殊编制,嘿嘿,具体情况不方便透露!这样吧,阿姨们,外面有点儿冷,咱要不里屋去坐坐吧?”
几位长辈连连摇头笑了起来。刘大娘说:“不了不了。你们家都坐满人了,也没我们的座儿了。这样,赵龙啊,有时间带着你媳妇儿到我家里坐坐,我们家孩子也在当兵,所以我见了穿军装的就亲切。你在我心里啊,就是半个儿。”
我连连点头:“是是是。听说洪涛在部队里表现不错,还转了士官。”
我原本是借机安慰一下刘大娘,激发一下她的兴奋劲儿。谁想这话一出,王婶又开始发问了:“士官是多大的官儿啊?”
我心想看来今天的‘答记者问’好像是很难收场了。但我还是给予了耐心的解答:“士官和军官一样,都属于职业军人。士官分为六级,从一到六。”
王婶转而问刘大娘:“那你们家洪涛,是几级的?”
刘大娘笑道:“一级。”
王婶在刘大娘后面使劲儿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蛋子,开起了玩笑:“行啊你刘大屁股,养了个儿这么有出息。一级士官!那他,他和赵龙比,谁的官儿大?”
我们不忍心打破她们的天真,因此也不加解释。在某些程度上来讲,士官和军官,虽然都带一个官字,却有着本质的差别。军官是官,士官却是兵。通俗一点也讲,士官属于骨干的范畴,通常被称作是兵头将尾,或者是技术型骨干。而且,一级士官是六个级别当中最矮的一级,这个一级并不是我们平时说的‘一级产品、第一名、一级棒’之类的概念,而是按照通常的数字规律来衡量。数字越大,级别越高。一级士官和二级士官,只是初级士官的范畴,而五级六级士官,却属于高级士官。
几位乡邻的热情颇高,问东问西地赞美了一番,已经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我们见如此下去,估计到晚上都应付不过来,因此婉言几句,和由梦一起进了大门。
果然,屋子里已经是人满为患,由母被当成是中心人物,你问一句她问一句。乡亲四邻竟然有十几人挤满了并不宽敞的屋子,有的坐在沙发上,有人的则坐在马扎上,甚至还有几人干脆站着。
一个从北京来的丈母娘,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号召力?
转眼之间一个小时又过去了,但是乡亲们竟然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不由得心里有些着急,很多时候,别人一旦热情过了头,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由母是个和蔼的贵夫人,初来乍到就被这么多人上赶着问东问西,显然有些不太适应。但她仍然尽量地掩饰住疲惫,笑容可掬地回答着乡亲们的问话。表面看似融洽的氛围中,暗藏着由母的几丝忍耐。这种场面,如果是持续几十分钟,倒也未免不可,但是被这么多人围着,像回答记者问一样回答着他们的问题,由母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了。更何况,中午她还喝了不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