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莫名亲近的解炎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把硌人的刀往旁边拽拽,斜了一眼戈斯踩在地上白皙圆润的脚趾,没头没脑地说:你怎么不穿鞋?
啊哈哈,这个啊,戈斯收手,不好意思地蜷了蜷脚趾,因为我是偷渡过来的嘛,刚刚才摸到载入人体形象的临界点,没有准备充分,载入进来的是躺在床上的我的样子。
你生病了?
解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戈斯踩在地上的光脚和病号服如此刺眼,假装平静但掩盖不了关心的话语从他口中脱口而出,像是完全没经思考一样。
戈斯迅速否认:我没病,只不过是从失落世界里脱出,身体机能一时间跟不上而已,而且还有些记忆上的问题。
但我的脑子仍旧灵活哦!这不就找到了偷渡进来的办法吗?他很快又变得得意洋洋,像乌鸦团一样挺起胸脯,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
如果说之前的话唠乌鸦经常让解炎心底产生苦笑不得的情绪,现在转用人形态的戈斯却一直让他心底升腾起莫名的保护欲。
想保护这双闪亮的眼睛,想保护这个露出小酒窝的笑容。
我的记忆也有问题。解炎说。
戈斯:我也觉得。我从失落世界里出来不记得你,你怎么还能不记得这么厉害的我呢?
解炎:
解炎:不是,是我发现失落世界会抹掉所有有关死亡之人的记忆。
戈斯听了这话却摇摇头:他们没死。
有什么东西捕捉了人们的精神,让他们前往失落世界参与一场场大逃杀,期间似乎逝去了无数条生命。
但身处现实世界的戈斯知道,那些人还没有完全死亡。他们的躯壳在沉睡,思维像是阳光下懒洋洋的猫一般放慢了速度,但却还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我应该说过吧?已经有部分失落世界跟现实世界重合了。经机器探测,这些地方的脑波都尤其繁杂,波动小但数量很多。因此,我有个猜想。
说到这,戈斯的眼睛望向了解炎,似乎在鼓励他接下去。
解炎伸出手,做了一个由上而下的压的动作。灵魂的重量把失落世界压在了现实世界上。
戈斯叹口气:是这样。一场大逃杀至少有两位数的精神沉在了失落世界底部,你们每在一个场景轮回一次,那个区域就会下沉一度。
解炎皱了皱眉:所以,你是来劝我不要伤人的?
不伤人,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精神被栓住。
怎么可能,这是大逃杀硬性的规则,我为什么要道德绑架你啊!戈斯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可不希望你死,火火。
不得不说,戈斯的坦诚让解炎的心情变得愉悦几分。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戈斯转过来面向解炎,十分认真地执起他的手,目光诚恳:我希望你可以摧毁失落世界场景。
戈斯向他解释,每个失落世界的场景都有最初的一个跟现实世界相连的锚点,只有这个锚点像绳子一样拽着,失落世界才能精准地和现实世界重合。如果摧毁了锚点,那个小场景就被斩了根系,慢慢破碎,里面的精神也都会被释放出来。
解炎若有所思,怪不得一些场景里有人像在寻找着什么的样子原来那是你们的人?
事实上,你也是我们的人,戈斯拍拍解炎的肩膀,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冲,火火,找到失落世界场景里的锚点吧!
没想到,戈斯又变成了半透明,手整个穿过了解炎的身躯,视觉效果简直像是穿刺一般。戈斯惋惜地叫道:啊,这次真的要到极限了,我要走了。我下次再来,会给你提供帮助哦!等着我!
戈斯笑着挥了挥手,身躯变得越来越透明,最后消失在了失落世界里。
解炎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了一把刚刚戈斯所在的地方,毫不意外地满手空气。
你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听话。
解、火、火!我告诉你,你就是把我送出去,我也能再回来,你给我等着!
脑子里突然浮上了几颗记忆碎片,在解炎想要仔细品味时却又消散地无影无踪。但他触手空旷的惊惶心悸却被一股心安压过了。
好像有什么人履行了他的诺言一样。
病床上的人轻轻睁开了眼。他脑袋上贴着几枚金属贴片,精神数据被源源不断地送入机器,传到另一个世界的磁场里去。机器屏幕上属于戈斯的跳跃的脑波还在不断波动,昭示着主人灵活的思绪。
怎么样,再次进入失落世界的感觉?机器发出了声音。
多谢!戈斯取下那些贴片,一边回答机器,有你的续航,我终于能找到载入人体的临界点了。
虽然我叫小废物,但我可不是废物。
系统飘飘然了一下,又问道:遇到谁
开门声把小废物的声音打断了。来人是一身白大褂的医师,胸牌上写着戈里。他此时正冷冷抱臂睨着戈斯:你的身体数据出了问题。刚刚又在捣鼓你的机器?
戈斯瞬间钻回被子里,苍白小巧的下巴露在外面,端的是一派楚楚可怜:哥哥,我头痛痛。
刚清醒一阵子就用精神去捕捉失落世界的磁场,还非要载入,怎么劝都不听!跟戈斯长得有些相似,但多戴了一副眼镜的医师过来,咬牙切齿,但为戈斯做检查的动作像是重复了千百遍的熟练,痛死你算了!
戈斯一脸求饶的神色:不要哇,哥哥。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现在知道一口一个哥哥了。刚从失落世界里出来那副谁也不认要咬死人的样子呢。
检查完,医师推了推金丝眼镜,居高临下望着床上那一团蚕宝宝,问:你见到他了?
戈斯把自己团得更紧了点。
见到了。毕竟我也很好奇,你们说我一见倾心神魂颠倒心神驰往非他不可的恋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所有能链接到失落世界的队员没有不知道你们那点破事的,医生没好气地说,你出来的那天嘴里还一直念着解火火呢。
我不记得了,而且他说他也不记得了,连他跟我同阵营也不知道。戈斯讪讪地挠了挠脸颊。
医师叹了口气:这说明跟解炎同一批进入的队员全都失败了。
他的目光转向病床上的戈斯,又移向床边庞大的机器,语气染上了一丝对小辈的冷硬: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用那个机器了。失落世界太危险,解炎好不容易把你送出来,不要辜负他的心意。
我不要。
医师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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