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脑海里还留存着鸟语花香、山清水秀、雕梁画栋的景色,也经常把这些东西讲给戈斯。
像蓝宝石一样的湖面,配着苍青色的天空,那是最让人宁静的画卷。
小戈斯仰起头看看天空,疑惑地问:但是天空明明是蓝粉色。
在他的心里很不明白,为什么父母经常睁眼说瞎话。
明明从没有过一眼能看到底的河流,只有细小混浊的河沟;明明从没有什么雕梁玉砌琼楼玉宇,只有惨白单调的样板房;明明从来没有什么挤挤挨挨的花海密林,只有青中泛黄的野草。
每到他质疑的时候,父母总会轻笑着揉揉他的头,但戈斯感觉他们非常难过。
还剩下一些文明等我们重建好家园,就带你去看看。
父母跟戈斯做下了约定,但文明重建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被破坏的速度?
他们几乎是在透支生命去弥补文明,但依旧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压垮了很多人,也包括他们。
他们还很年轻,却已经要留下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戈斯跟哥哥一起站在床边,听见他们轻柔无力的声音:真希望你也能看看曾经的景色。
戈斯见证了他们作为重建者的一生,但他不愿意做个重建者。
庄不凡很奇怪:你不想延续他们的工作吗?
他以为戈斯会认可代代传承。
我看不到作为重建者的希望,戈斯说,他们很伟大,我也很爱他们。但是重建者无法挽救这个世界。
庄不凡问他:那你想做什么?
戈斯说: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爸爸是重建者,妈妈是重建者,连哥哥也有做重建者的意向,他不做重建者,还能做什么呢?
戈斯在迷茫中想到了曾经的约定,带上了父母的照片,想要去看看仅存的文明。
庄不凡问他:你要丢下家吗?
戈斯站在空旷一片的街道上,回头望了一眼光秃秃、孤零零的房子,说:哪里是家?
他慢慢跋涉,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程,才看到了一片古镇。
解炎呼出口气:然后遇到了我。
也是我成为救援者的开端,戈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所以系统说要找的锚点,第一个就是你?
没错,我有那段记忆。解炎点点头。
戈斯那时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小镇。
小镇轻轻探出一条鹅卵石的道路,用了浅淡但缤纷的暖色调,两侧是白墙黛瓦,似乎踏上它就能通往秘密的桃花源。
戈斯不受控制地接近,然后被很凶恶地制止住了:停,你是哪来的?
入口处的巨树上坐着一个俊朗的少年,看着跟他同岁,但带着一股自由自在的野性。
这是只有生活在自然文明之中才能长成的潇洒模样。
而出生在恶劣环境,一直被父母护着宠着的少年皮肤在阳光下白得要反光,一双玻璃珠似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另一个,神色恍惚地开口问:请问,这里是仙境吗?
树上的野性少年勾起嘴角,以为他在说恭维话,这里当然是。但你就算这么说,我也不会让你进喂!
戈斯听到答案,似乎安了心,眼睛一闭,一头扎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解炎:吓死我了
第130章 救援者 救援者可以看见光
解炎就算再怎么冷淡, 也不能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倒在家门口。
戈斯经过一番检查,只是劳累过度和情绪激动导致的昏迷,睡一觉休息休息就能缓过来。
等到他睁开眼, 好吃好喝供过来, 立马暴露了本性。
解炎发现, 这人实在是太、吵、了!
可能是陌生地界遇到的第一个释放善意的人, 戈斯像个小尾巴一样粘在解炎身后, 走哪跟哪,不出几天,如和镇的所有人都知道解炎被一个新来的小少年缠上了。
解火火, 解火火!你们这地方怎么没有公开坐标啊?这样别人根本找不到嘛。
他还不肯好好叫人名字,非要把炎拆分成叠字,叫起来总有种让解炎无所适从的亲昵感。
别处来的小鬼都这么不好对付吗!少年解炎心里赌气地想,全然不觉得自己也是个小鬼。他语气有点冲地说:没有坐标不也把你招来了?
戈斯没在意别人的态度, 不如说他一直不太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他依旧笑嘻嘻地回:说明你、你们、你们这个地方都跟我有缘啊。
解炎忍不住白他一眼:少自作多情了。
戈斯轻笑一声, 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看着旁边的景色, 甚至哼起了小调。
解炎看着他,忍不住说:你很不一样。
戈斯转过头:嗯?哪里不一样?
你从哪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我是从废土来的啊。
就是这个。废土是那些已经被破坏过的文明故乡的统称, 往往荒凉枯槁, 一点娱乐活动也没有。
如和镇并不是什么异次元空间, 当然也有过其他人找到这里, 而那些人大多是来自废土的。
不像戈斯这样鲜活明亮,他们的情绪几乎浅淡到极点,同时又沉默得像颗顽石。
那些人已经没有根系, 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随风飘到哪就去哪, 就算见到美丽的如和镇,也已经开不了那个啧啧赞叹的口了。
另一小部分是真正把如和镇当做个庇护所去寻找的,但这种人经历了漫长的漂泊,就算找到了目的地,也早没了当初的那份憧憬。
就像被封在瓶子里的魔鬼,被封的太久,面对什么都不会心怀善意了。
但戈斯既不是风筝也不是魔鬼,第一次见面,他就坦荡地说出仙境这个词来描述如和镇,几乎瞬间拉高了解炎的好感;后来却从容淡定地跟着人四处看看,没有疯癫一般的狂热。
可能这也是一向排外的镇民迅速跟他打好关系的缘故,没谁看见他不觉得这是个灵魂纯粹、精神坚韧的鉴赏家。
懂得欣赏美却不会沉浸进去,对美充满向往却不会产生独占欲。
别人评价戈斯:他不像个重建者,不像个保护者,甚至连救援者也不像。
他是游离于这三者之外的。
解炎摇摇头,没再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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