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崧闭了闭眼,他撑着额头,吞咽两口唾液,说:“好,我知道了。”
于是前几刻,亲吻她时的悸动与兴奋,告白时的忐忑与不安,都在这一刻被袁崧一点点用力碾碎。他漠然想:她不喜欢他。
宋渺抬起头,撞见他愈发沉郁,也因此显得更加难看的面色,她心下觉得不对。
“袁崧!”
她看他要走,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风衣,将风衣扯出几个难看的褶子来。袁崧低眉看了她一眼,克制着所有情绪问她:“怎么了?”
听上去还是和颜悦色的。
男人的眼眸在冬日的下午,仿佛沉浸在寒水里,让她从尾椎骨感受到一股凉意。是无害的凉意,并不会对她产生多大伤害,可是任由谁看到,都会让人不忍心放任他就此这样走。
“你不开心?为什么?因为我拒绝了你?”
她情绪起伏,质问的话语一句句像染毒的箭簇。
这并非宋渺本意,她只是想让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不希望他因为她的拒绝,再加之一些本就是他不愿做的事情,进一步沉沦在灰暗里。
袁崧被她的问句惊到,他尚未说话,紧接着便看到宋渺灰蓝色的眼瞳里掠过不解与疑惑,她轻声问他:“是你说过的,让我不要靠近你们的世界。”
袁崧浑身上下的动作都僵硬了。
他这时候才茫茫然地想起来,他好像确实说过这句话。
但是当初为了什么说?是因为他担心她被亚尔维斯哄骗,不希望她因为某些容颜出色的囚犯的刻意勾引而就此抛去所有理智,但他忘记了,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若是她乖乖听下去,便不会再给一丝一毫机会给同样是在这个世界里的他。
袁崧“嗯”了声。
他这时候才笑起来,笑意淡淡的,没了前几分钟让宋渺心悸的难看情绪,他点了点头说:“我说过。”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他平静地又复述一遍:“小兔子,你不适合这里。”
“我当时好像是这样说的,对不对?”
“嗯。你这样说过。”她看着他。
“所以我乖乖听了。”
袁崧的风衣尾被她放下,又轻轻拍了两下,变得平整。
这件衣服的布料很好,所以即便是情急之下的重力,也没让它变得难看。后来的重新拍打,也让它恢复如初。
宋渺嗅到他身上的烟草味道,看到袁崧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他没有用打火机点燃,而是顾忌着她在这里,只含着烟,慢慢垂下眼帘。
袁崧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他问她:“那么,陈韫呢?”
他问她,如果你乖乖听了下去,为什么还要和陈韫那样亲近?
袁崧的反问,让宋渺无所适从。
她才意识到这一点,揉了揉眉心,为自己刚才情急之下找了这个理由而骂了声操。
她不能解释和韫的身份,至少在他们都还没离开岛屿前。
和韫说过的话,她这个做妹妹的一点也不能忘记。
她能怎么说?
只能说:“过不久你就会知道的。”
袁崧因为这个回答,不免扬唇笑了笑。他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地嗯了声,说是要走,却还是忍不住看向她,最后低低声说。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你和他在一起。”
“我的所有心思,都不会告诉你的。”
袁崧是怎样的人?他还算是个正人君子,虽然长得又冷而具有锋芒,却从来不会对弱小的东西做出什么坏事。
宋渺在他眼中,是弱小的东西,是他认为的小兔子。
在他感觉到自己喜欢上她后,就更觉得她小而柔弱,是谁都能够欺负的,所以他很想很想保护她。
因此他看不惯和韫靠近她。
袁崧看到她眼中的惊异,伸手挡住她的目光,“别这样看我,小兔子。”
好久没有这样喊她小兔子了。
袁崧失笑。
“所以啊,如果不是今天看到,我真的会将这些情绪藏好的。”
他当初说得真不错,她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
所以,放在清醒时候的袁崧身上,他绝对会在深思熟虑下,隐藏下所有、所有的心思,不会让他的情绪爱恋成为任何使她困扰的东西。
但是今天,他没有忍住。因为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宋渺的呼吸慢慢沉下去,她瞥到走廊那边和韫的卧室门开了,兄长抱臂冷漠看着他们,年轻斯文的面容上很是寡淡。
袁崧也看到了。
他冷嘲般掀了掀唇,又像是问她又像是问自己:“他真在乎你,对不对?”
“你也很在乎他啊,小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