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渐停了。
窗外有灯塔的光芒。比起之前的灯光亮了许多,如昼般,照亮一处夜幕。
就在此时,袁崧望着窗外,似笑非笑,“灯塔亮了。”
众人的目光都向外看去,有人轻声嗤笑,有人说:“董野可真是称职。”
“等会小樱花要我送你回去吗?既然董野不在的话。”一位俊朗,少年模样的犯人对她道,他阳光地笑着,还朝她眨眨眼。
袁崧没说话,他只望了她一眼,宋渺摇头拒绝了他,“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食堂餐厅的时钟指针已经划到七点整。
她吃饱了,用餐巾纸擦了擦嘴,乖乖的,又很温柔的,“我已经见过你们了,就先回去了。”
她起身往餐厅外走,袁崧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她听到袁崧在她身后,懒懒的,轻柔地说了一句。
“晚安,小樱花。”
她不知为何,脚步踉跄了一下,仓促回身,就撞进他冷淡而含有深意的眼。
一尊罗刹般,他张口,做了一个口型。
“小心今晚。”
宋渺脑门青筋猛地跳了两下。
她震惊地看着他唇边无辜的笑意,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一身凉意。
第74章 岛上的女狱警和囚犯们(四)
董野睡到半夜, 就被“砰砰砰”的敲门声惊醒。
他立时醒来, 拉开门,就看到一个如同被吓坏的兔子般,蜷缩在门边,眼巴巴看着他的年轻女孩。
她的衣服略带凌乱,睡衣口子在锁骨处扯开大半, 雪白肌肤在夜色下莹润如玉。
“怎么了?”董野紧张起来, 他巨人一样站在门边,“为什么突然到灯塔来?”
“出什么事了?”
是那群囚犯们做了什么?以至于她从自己的卧室跑到灯塔来?
董野有些惊怒。
他的卧室在灯塔的顶楼, 灯塔的门是常年不关闭的, 因为这个岛上能流动走来走去的, 只有他和狱警,也就无需戒备。他只在卧室门弄了个锁, 但这也只是面子工程, 没个屁用。
宋渺站不稳, 她攀着门,爬起来, 疲惫不堪地张口, 眼眸在深夜中亮得像是一团火,狼才有的光芒,但很快在她温吞狼狈的情绪下,又像是一只委屈的红眼兔子。
她问他:“这个岛上的囚犯都是这样吗?”
董野没懂, “什么?”
宋渺忍耐地咬了咬牙, 她想起袁崧那句话, 齿冷中又觉得要崩溃。
她慢慢地揉了一把额角,憋着气劲,这时候才注意到董野目光没有向下看着她,而是平视她头顶的空气,整个人都紧绷如一把弓。
宋渺一下子恍然大悟,匆忙将睡衣领口扯回原位。
然后,从喉咙间含糊不清吐出一串话来:“有一个男人,在他们的楼的走廊上。”
“冲着我在的走廊,大声喊话。”
“他说他生病了,要我去看看她。”
董野:“……”
他惊愕不已,完全没有料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男人站在门边,高大粗莽的身影看上去格外有安全感,宋渺忍不住凑他近一点,她继续说:“我被吵得睡不着,他一直一直地在喊我,叫我去瞧瞧他。”
“那你去了吗?”董野这句话问出口,又觉得自己傻子一样。她要是真在深夜去了,恐怕就被那居心叵测的男人给压在床上,喊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而他早晨起来再见她时,她大概是一身狼狈,哭成红眼兔子。
但他没想到她的回答却是:“我去了。”
董野下巴颏的那一道伤口丑陋地拧动了下,他看着面前的混血女孩,难以置信。而宋渺灰蓝色的眼里,有着凌凌的光泽,像是火焰又像是海洋。她看他不信,说:“我真的去了。”
“只不过,我带了尤樹,”宋渺踢了两下脚下的拖鞋,她眉宇间升起倦意与烦躁来,她说,“我又不是医生,他喊我做什么?”
“尤樹是生物学家,还做过人体实验,”拥有着柔嫩白皙肌肤的女孩,在深夜下,揉了揉眼,她困极了,小声含糊说,“应该挺懂这些的,我就带着尤樹一起去看他。”
“那个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的犯人,好像叫做许多冶。他过去常常这样吗?也这样在半夜喊叫过袁崧?”
宋渺灰蓝色的眼紧紧看着他,等待答案。
董野沉默地看着她,闻言,嘴角不由上扬了下。
他情绪渐渐从惊怒变为平和,“没有,这是我头一回听说他不舒服。”
“……嗯?”疑惑地从喉间哼出这一声。
她仰头看他,因为距离太近,不得不先退后一步,她听到灯塔外有海浪的声音,似乎是在涨潮,因而在岛中央的灯塔也能听着这声音。海潮的声音使宋渺很是放松下来,也或许是因为站在守塔人身边,她分外有安全感。
此时正是凌晨两点多。
夜已静,有细微的虫鸣声,她听到董野说:“因为他就是一位因为一个重大医疗事故,被富豪动用关系送入练岛监狱的——医生。”
宋渺愣住。
“这个岛上,”董野倒了一杯热水,塞给她,沉声道,“几乎每一个人都会点医术。而岛上,定时空投药物,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就身体不适的。”他冷嘲般挑唇,笑了起来,淡漠而认真对她道,“所以他是在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