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听两人对话,沉下心思想了想,不论对错,横竖也不能让将离死,她有权知道自己为何被封印在此不是么!况且……这可是她迟欢儿的地盘。
定下了主意,也再不犹豫,往前一步,咯咯一笑:“仙主是吧?那个,她死不死……可不是你说了就能算数的哦。”
仙主与将离俱是一愣,齐齐转头望向迟欢儿,只见仙主面带疑惑,死死盯着迟欢儿若有所思,不一会儿恍然大悟,冷笑道:“很好。也难怪我找不到你,只当你死了……你倒是藏得隐蔽。哼,她叶十三好深的心机。”眯眼凌厉望去,满是杀机:“如此正好,我且先杀了你这孽种,免我心忧!”
言罢运起仙力,踩了个五行八卦步,一步一变幻,一重叠一重的身影带着千钧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的冲向迟欢儿。将离大惊,失声喊道:“迟欢儿!别乱动,这结界他进不来。”
这边话刚结束,那边仙主的攻击已到,重重的击在了结界之上,随即天地之力大动,电闪雷鸣夹杂着浓浓黑雾,瞬间就笼罩了天空,上古结界在此刻发挥了它的效用,一阵噼里啪啦在被击处响起,令人眼花缭乱且复杂难懂的种种纹道渐渐浮现在结界之上,带着柔软且安静的光芒快速聚集天地之力准备反击。
“哦?竟是上古防御结界‘隐灭’,怪不得能抗下我这一击。”仙主冷笑:“不过破它又有何难?她叶十三以结界防我,我若是还如当年那般不懂阵法,不如早早隐退罢了!”
说罢便身影一抖,幻作数人,皆是一副对着阵法深思的模样。
迟欢儿先前也是仗着结界之力才大言不惭,如今见他对破阵胸有成竹,与将离对视一眼,震惊之色自不言语。
“呀,原来当年那对结界阵法毫不在意的迟陆,也会苦心研究来了,当真罕见呢。”蓦然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却暗暗夹着讽刺,让人哭笑不得。
将离正急急思索对策,却忽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随即大喜,扯了扯嘴角,迫不及待的望向那发声之地:“师父!”
迟欢儿也是一震,激动的浑身有些发抖,那女子,便是困她数千年的叶十三么。
她一直期待的真相,终于要水落石出了么。
不待迟欢儿细细观察,那抹身影便化作一阵风旋到了重重迟陆中间,并未过多观察,叶十三只犹豫一瞬便对着其中一个展开攻势,带着杀意的招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迟陆本来正闭着眼睛嘴中念念有声,感受到杀意瞬间便睁开眼睛死死盯着叶十三,眼神凌厉一瞪,带着一丝不忍,冷哼道:“叶十三,也该算算你我之间的总账了。”
言罢右手微微拂袖,一层莫名的力量将叶十三的攻击系数挡了下来,左手快速捏了个手决,毫不犹豫的就冲着叶十三打了出去。
叶十三转攻为守,身子一转,堪堪接下。心下黯然,百年前那场大战已然受了重伤留下祸根,又在重伤之余抢提了一口气布下了上古结界‘隐灭’,自己这副身子早就在垂死挣扎之际。看了看那眼底晦暗不明的迟欢儿,叶十三略微喘气,放声大笑道:“总账?迟陆,你有什么总账好与我结算的,早在你杀他之时,你就该明白,你我之间是不死不休的场面!这几千年过去了,你我私下缠斗不止千百回……怎么?今天狠心要下杀手了吗,你迟陆终于也要亲手将我叶十三打的烟消云散了么。”
迟陆望着叶十三不言语,听到烟消云散四字的时候浑身一震,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发出来,最终漠然合上。
“迟欢儿,我知道你有疑惑,我且告诉你,你眼前这唤作迟陆的人,这仙界的仙主。他……是跟你有着血海深仇的亲叔叔!”叶十三见罢嘲讽一笑,柳眉倒竖,对着迟欢儿珍重开口。
迟欢儿脑中猛地炸裂开来,眼前一片朦胧,黑暗席卷了迟欢儿所有的神经,压得她喘不过气,好久她才听到自己哑声呢喃着:“血海深仇……亲叔叔……你是说,我的父亲母亲都被他……”
“对。都被他所杀。包括那些所有忠心追随你父亲的道友,都被他一个又一个的泯灭在这天地之间,被打的魂飞魄散,永无轮回!”叶十三凄然一笑,“我,便是那最后一人。”
“当年这世界还不是现在这般模样,那是个群雄并起的世界。‘迟氏一族出双雄,潇洒傲然皆其中’说的便是你父亲和迟陆,一个豪气干云,潇洒风流。一个高傲漠然,智慧卓越。两人携手逐鹿天下,却在最后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你父亲主张自由,不论是谁,言论自由,成长自由。他道这天下本就是顺天而成,天下万物也该顺天而走,何必非要规定一些虚伪的恭敬。那些条条框框死死束缚着所有人,这千年万年后还会是一个群雄并起的时代么。他不怕有人成长,也不怕有人挑战他的地位——若比他厉害的自然可以更安全的保护大家,没他厉害的那杀了便是。”
“而迟陆却认为,这天下必须要统一规划,分清楚等级,确定地位。一层管理一层。给他们灌输恭敬的思想,让他们以我们马首是瞻。一切有潜在能力且威胁到仙界时便杀之灭之,好千年万年乃至永久的存活下去,被人类在心中永久性的仰望下去。”
“本来还只是有些许小摩擦,可时间久了双方也渐渐的不耐起来,继而安定了百年的世界又开始大战起来——这便是世人所说的仙魔大战。是的,仙魔。他迟陆是仙,而我们却被称之为魔!哈哈,迟陆工于心计,笼络人心,一批又一批的人加入了迟陆的阵营……你父亲最终含恨而死。”
“……迟欢儿,后来我为保护你,将你封印在此,隐你气血这才瞒天过海。今日,我叶十三,是时候与他做个了断了。”
说罢也不顾迟欢儿作何反应,带着一丝决然,眼神一凌,叶十三狠狠咬了口舌尖吐了口心血,起初脸色发白,继而红欲滴血,不一会儿由红变青,再由青变紫,端的是万紫千红。迟陆脸色一变,失身叫道:“叶十三,你!”咬了咬牙,飞身过去,恨声道:“给我住手!”
“哈哈哈,迟陆,即便死,我也要你这幸苦经营的世界给我陪葬!”叶十三口吐鲜血,凄然大笑,什么仙界至宝,皆是狗屁!你能骗过所有人,却骗不过我叶十三。那是迟暮千万年来对这世界宇宙大自然的感想,那是能让这世界重新归零的力量,什么盲目的信仰和信服都没有了,人皆随心所向。
往日一幕幕浮现在叶十三眼前,这千万年来的回忆,欢笑夹杂着苦涩,甜蜜伴随着酸楚。一切一切变得太快,抓不住的时光。忽然光芒大作,叶十三身上宛若太阳般令人睁不开眼,等到光芒消失世界重回眼睛时,叶十三变得隐隐约约不清楚起来,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慢慢透明,消失。
迟陆,或许你是对的,也或者你是错的。但……我选的总归不是你。
所以,不论对错,我只能跟着他一路走下去,抛却生死。
叶十三用魂飞魄散的代价释放了那股力量,在叶十三一点点如气泡消失于天地间时,将离仿佛看到叶十三嘴角含笑,对她说道:“将离,迟欢儿就交给你了。”
将离含着眼泪点点头,眼泪糊住了双眼,望向泣不成声的迟欢儿,脑中开始杂乱起来,毫无头绪。将离狠狠抹了抹眼睛,一声轻叹却传入了将离心中,“但愿……你不要怨恨为师……”
心中一动,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不,不会。纵使师父让我去死,我也不会多说半句。何谈怨恨。师父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迟欢儿的,一定会!”
看着叶十三彻底消失于这天地间,迟欢儿终于嚎啕大哭起来,这连番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将离看的心中难受,于是便凑了上去,轻轻蹭了蹭她。用眼神告诉她,她将离会陪着她。一直陪着。迟欢儿感受到柔软的触碰,抬了头,泪眼模糊的看着将离,猛地一揽,把将离搂在怀里泣不成声。
“将离……这世上……我只有你了。”
是的迟欢儿,这世上你只有我了。
我,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