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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太有趣了。

金陵九抬手扶额,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动作比较大,他的肩颈连成一道流畅的曲线,劲瘦的身形似乎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他唇边淌出笑意,似冷月入怀,由衷感叹道:“裴折,你让我很感兴趣。”

对此,裴折的反应并不大,他挑了挑眉,丝毫不意外自己会得到这种殊荣:“既然很感兴趣,能请我一杯茶吗?”

金陵九叹了口气,形状姣好的眼睛里却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你如此说了,我又怎么会拒绝。”

喝茶。

至今,他们已经一起喝了两次茶了。

第一次,喝的是南地潇湘茶,他们就知府大人的死展开,问了彼此诸多问题;第二次,是在品香楼里,金陵九揪着裴折置气一事不放,裴折死咬着品茶作题,又是一番交锋。

今夜是第三次,裴折要向金陵九讨一杯茶水,这不仅仅是为了一杯茶,也是裴折要出手的信号,他在明示金陵九。

裴探花心思缜密,圆滑狡黠,贯会放长线钓大鱼,他沉得住气,耐得住寂寞,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看似被动,实则后发制人,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总而言之,很难对付。

金陵九脑海中浮现出调查到的关于裴折的事,在今晚之前,他从未对自己所掌握的信息产生动摇,但刚才的裴折很不一样,彻底打破了他的认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是危险的信号,他本应该立刻改变计划,但金陵九控制不住自己。

他迫不及待的想和这个有趣的人做对手了,那一定很爽。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8章

茶水在玉盏中晃动,上回用的是白瓷茶盏,这回金陵九换成了白玉盏。

这白玉盏大抵是金陵九喜爱之物,保养得很好,一瞧就没用过几次,裴折亲眼看着金陵九从一堆锦盒中找出它,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个茶盏。

裴折心里不可避免的想到“看人下菜碟”,如果不同品质的茶盏代表着金陵九的态度,那从白瓷茶盏升级到白玉茶盏的自己,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不过这念头只持续了几秒,就被裴折自己推翻了,他看了看堆成小山似的锦盒,慢慢收回视线,暗暗磨了磨牙:淦,他仇富了。

金陵九沏茶的动作很赏心悦目,这一点裴折上次见他沏茶时就知道了,金陵九身上自带一种宁静的气质,让人忍不住跟着他的步调来。

裴折微低着头,捏着纸包,看到里面“惨不忍睹”的梅花香饼残骸,他的眼神慢慢平静下来,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出拘束紧张了,只有如往常般的从容淡然。

茶水溅出一滴,在小茶桌上留下一点痕迹。

金陵九眼中划过一丝懊恼,看来自己并不是有点激动,而是十分激动,激动到没有完全平静的心来掌握手中的一切了。

在裴折观察金陵九的时候,金陵九也在暗中观察着他,在看到裴折很快恢复冷静时,金陵九有一丝耐不住了,以至于无法稳当地控制手中的茶壶。

这对金陵九而言,是极大的失误,而他恰恰是最不喜欢失误的。

将茶水依次倒满茶杯,这一套白玉茶盏共有六只,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金陵九还是将所有茶盏都注满了茶水。

准备好一切之后,他才落座,抬手向裴折示意:“请。”

裴折看了看依次排开的六只茶盏,排得十分整齐,在一条直线上,分毫不差,就连茶盏中的茶水也如此,停留在同一高度。从这些细微的生活习惯上,能够看出人的性格,裴折越过最靠近自己的一杯茶,从中间挑了一杯,抿了口,不动声色地观察金陵九。

金陵九没有反应,随手拿了一杯茶:“我只是觉得,这样安排会有些难度,有难度的事情才值得去做,并不是你所猜测的那样。”

裴折知道他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想法,索性不再遮掩:“你没有强迫自己的倾向,但你乐于挑战,你最喜欢去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成立天下第一楼,破除悬而不决的冤案,与朝廷分庭抗礼,在各种势力中游走……这些都是你乐于去做的。”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道:“金陵九,你的野心很大。”

金陵九眼底的灼热更加强烈:“裴折,你真令我意外。”

如果说冷淡从容的金陵九像朗月初露,给人一种不可亵玩的感觉,那眼底洋溢着兴奋激动的金陵九就像是危险的火焰,他是无法回头的深渊,吸引着所有人前仆后继。

裴折蜷了蜷手指,滚烫的茶水将他的指腹染上一层艳丽的绯红,他垂着眸子,在那一瞬间,露出一丝迷茫与无措。

金陵九倏然捏紧了茶杯,待他再细看时,裴折已经恢复了正常,仿佛那一瞬间窥见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裴折轻声道:“近些年来,天下第一楼的势力愈发庞大,在南地一带甚至出现了拥护你的城镇,从破除一系列陈年冤案开始,你的存在就挑战着朝廷以及官府的权威,圣上却置之不理,甚至亲口允诺,承认了天下第一楼。慕名而来,经营日久,天下第一楼整合了江湖的势力,逐渐发展到现今的地步,权,钱,这两种东西都紧紧握在你的手中了,金陵九,你的野心还不满足吗?”

金陵九沉默许久,眼底的激动慢慢平息,冰冷的讥诮取而代之:“裴折,你还记得之前问我为什么要建立天下第一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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