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疑惑地问:“那位故人是谁?”
沈衍道:“是宣平侯府老夫人的妹妹,她所在的楚家原是我祖父的部下,因曾在战场上为我祖父挡下致命的一剑,有恩于我祖父,我的祖父便许诺过楚家一个条件。”
姜妩轻蹙起眉,有些不解地道:“楚家?不是宣平侯府吗?”
沈衍摇首道:“并非如此,宣平侯府以前不过是楚家的家族中的几代外的旁支现在的楚家尚在的共有两支,其中一支是宣平侯府,另外一支才是正统的楚家,那便是镇国大将军楚唐大人的楚家。”
姜妩有些惊讶:“楚唐大人?宣平侯府的老侯爷是文臣,而楚唐大人则是武将。”她转念一想,渐渐理清了思绪,“我以为他们只是同姓,没想到还有这层渊源。君言,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衍说道:“楚唐大人是当时楚家的嫡子,而楚衡的祖父楚翰不但是他们家族中的几代外的旁支,还是婢女所出,生母被嫡母打死后,他也被早早赶出家门。后来因其生父后继无人,才将之接回到府中,并将他过继到嫡母的名下。”
姜妩问道:“这听来,楚唐大人和宣平侯府并无多少关系,为何他们还要帮助宣平侯府呢?”
沈衍却道:“原本要嫁给楚唐大人的,本是宣平侯府的楚老夫人。”
“什么?”姜妩却是听糊涂了,她侧头看向沈衍,“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没想到这两支楚家,竟有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
沈衍颔首道:“的确如此,原本与楚唐大人有婚约,并非楚老夫人的妹妹,而是楚老夫人。却不想楚唐大人早年在征战沙场时,腿部被敌人的毒箭射中,因此落了腿疾,不能如同正常人一样走路了。楚老夫人不甘心嫁给一个残废,知道之后,便设计让她的庶妹顶替了她的婚约……”
“竟然如此。可那楚老夫人不是前太后的嫡妹吗?就算不嫁给楚唐大人,她也能谋得一份其他的好亲事,为何她还要低嫁给宣平侯府老侯爷?”
沈衍喉间溢出一声讽笑:“大概是因为嫉妒作怪吧。”
“嫉妒?”姜妩不解。
沈衍淡道:“楚唐大人虽然腿部残疾,但对自己的妻子极好,二人成亲后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后来,那楚老夫人便嫁给了宣平侯府的老侯爷楚翰。她不甘心顶替自己的庶妹过得比自己好,便恳求当时已是太子妃的姐姐,让她为楚翰谋得一条青云大道。”
“原来还有如此复杂的关系。”姜妩若有所思地道,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不过,楚唐大人为什么会出面帮助楚老夫人?难道他还念着旧情?”
“并非如此。”沈衍道,“开口求情的是楚老夫人的妹妹。”
姜妩诧异地道:“楚老夫人当初这样对自己的妹妹,她为何还能开口为她开口求情?”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她到底如此想的,我也不便再深究了。”
沈衍望向夜空中渐渐露出头角的星辰,目光悠远。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你可考虑好了?”他看着跪在面前的老妇人,神色复杂地道,“为了区区的宣平侯府,你竟不昔动用那个条件?”
楚老夫人的妹妹如是道:“回陛下,民妇已考虑好了。毕竟是楚家的血脉,总不能够见死不救。况且,当初若非是姐姐,也没有民妇的今天……这是我与姐姐之间的结,今日,就让它彻底解开,了结了当初的恩怨吧。”
“你当真想好了,不后悔?”沈衍沉声道。
那老妇人道:“民妇不后悔,只希望陛下慎重审理此事,若宣平侯府那小世子真杀了人,那就请陛下秉公办理吧。”
“好,朕答应你。”他面无表情地道,语气淡得令人难测喜怒“若是这是你们的决定,以后可千万不要后悔。”
“谢陛下。”
……
姜妩想了一下,又问:“那需要我帮忙吗?”
沈衍看着她的目光所有缓和:“明天一早,我带你一起去大理寺。”
姜妩微笑道:“好。”
***
用过晚膳,姜妩和沈衍打算去一趟姜老夫人的院子。
不过他们还未动身,便听见听雪前来通传,说姜老夫人请他们过去一趟。
想来,姜老夫人也知道了姜元明做的“好事”。
果不其然,在见到姜妩的那刻,姜老夫人便心疼地将她拉到身边,气恼地道,“阿妩,我听说你爹那大猪蹄子又为难你了?”她驻了一下拐杖,气势十足,“他真要气死我不成。”
姜妩连忙安慰道:“祖母,您别气。我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就这样没错,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用理会。万事有我顶着。”姜老夫人气哼哼地道。
姜妩微笑道:“是,祖母,阿妩知道了。”
又安慰了姜老夫人一番,她想起了沈衍先前和她说过的话,于是试探地问道:“祖母,您以前曾说过,父亲在母亲怀上我之后,开始暴露了本性。那……他在性情大变之前,可发生过什么事?”
姜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你母亲怀上你的时候,你的父亲因为公务离开了上京,有好一段时间都没有消息,我和你母亲都担心极了。可又过了半个月,他带着一身伤回来了,可竟还带回来了一个年轻的姑娘。他说他在外时,遇到了山贼劫财,险些丧失性命,幸得这姑娘救了他。那姑娘父母早亡,无依无靠,为了报恩,他便将她带回来了,还说要纳她为妾。”
姜妩愣了一下:“那个姑娘,是方氏?”
姜老夫人皱眉道:“没错,就是她。”
姜妩又问道:“那当时母亲也同意了吗?”
姜老夫人摇头道:“这事,我是头一个反对的。我本来提出要给那姑娘一笔银子,打发她离开,但是你爹不肯,一意孤行地将她纳入府中。后来……”
说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声。
姜妩和沈衍对望了一眼。
姜妩问道:“祖母,一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地性情大变。您当时为何如此肯定,父亲是暴露了本性,而不是……被人冒充了?”
姜老夫人愣了一下:“我那时候也差点以为回来的那个人并不是你父亲,而是被人冒充的。不过,你父亲的肩膀上有一个胎记,请大夫来的时候,我亲自确认了那块胎记的位置……”她又叹了一声,随即露出微笑道,“好了,这些事情,过去了就由它过去吧,阿妩,我让蒋嬷嬷做了你喜欢的点心,你快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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