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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繁音先落子。

不一会儿,顾衡就怔住了。

她可真是棋艺平平呐,步步藏锋守拙,给他挖坑下套。

他以为自己这外室心思简单,故而在她露出端倪的时候并未上心,甚至还暗暗笑过她想得简单。

岂知她不疾不徐铺陈局面,局做好之后,只见她唇角弯起,笑得狡黠又得意。

他再要补救,就晚了。

满盘皆输。

戚繁音抬起眼,朝他笑道:“大人,承让承让。”

那笑里,有得意,也有狡黠。

顾衡单手撑着下颌,看她小人得志的样子不禁笑着摇了下头。诚然她守拙有道,但此局与他轻敌大意脱不开关系。

他输得坦然,拢回棋子:“再来。”

这回戚繁音放弃了上一局的藏锋之策。

藏锋只对庸人有用,像顾衡这样的聪明人,也就在他不知内情的时候能糊弄住。她的底细已漏给他,藏也藏不住。

还不如猛攻猛打。

这回打了顾衡个节节败退。

一局后,坐在他对面的顾衡看着她,眉毛轻挑:“棋艺平平?”

戚繁音讪讪:“大人面前,我不敢托大。”

棋盘搭在临窗的贵妃榻上,戚繁音盘膝而坐,她不喜欢这样的坐姿,站起身来。

久坐的小腿陡然发麻,她脚下一个趔趄。

顾衡格手将人拉入怀里。戚繁音讶然回头,唇角将将擦过他的额稍。

四目相对,肌肤相亲,屋子里的温度陡然间升了几分。

她垂下眸,目光正好对上他滚动的喉结。

“不敢托大,所以你就故意装傻诳我?”

戚繁音无辜,正要还嘴,樱唇被突如其来的气息堵上。

顾衡双手掐着她盈盈如柳枝的纤腰,唇吐着温热气息,凑近她耳畔,声音暗哑滚烫:“我要罚你。”

“兵、兵不厌……”

风吹窗棂,帘幔起舞。

她余下的音儿都被吹散在风里,只剩下咽喉间不经意吐露出的嘤咛。

顾衡到底顾念她刚才病愈,并不怎么折腾。

戚繁音觉察到了他的怜惜,勾着他的脖子,轻声唤他“叔叔”。

她摸清了顾衡的阀门,知道怎样能让他尽兴,也不吝舍些手段哄他开心。

那两声娇颤颤地“叔叔”磨人至极,顾衡掐着她腰侧的嫩肉,埋首发力。

事后顾衡照例起来沐浴,临走前她轻拍戚繁音的雪肩:“起来用晚膳了。”

戚繁音累得脱力,含含糊糊答应。

等顾衡从浴房回来,戚繁音还在酣睡,长长的发陷在绸缎枕头上,泛起的光泽比绸子还要亮。

小脸雪白,两颊还泛着潮涨潮落后遗留的红晕。

她的睡颜一向安静美好。

顾衡微微垂眸,念在她大病初愈的份上没拖她起来,一个人去用了膳。

戚繁音这一觉睡到半夜才悠悠醒转过来,没用晚膳,饿的。

她睁开眼的时候,案首的灯还亮着。

“醒了?”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顾衡靠在床头,一直未睡。

“什么时辰了?”她揉揉惺忪睡眼,打着哈欠坐起来。

“刚过子时。”顾衡道:“是不是饿了?炉子上温着奶羹。”

戚繁音侧过头,轻轻伏在他的胸口,道:“叔叔真好,还惦记着我没用晚膳。”

顾衡捏着她的手,不许她乱动。

也不知怎的,他们的身体无比契合。

她稍稍一动,便能勾起火苗。

“快去吃奶羹,吃完了我跟你说件事。”顾衡道。

戚繁音一顿,他说话的神情太过严肃,让她不由自主有种心悸的感觉。

她“哦”了声,起身套上外衣,隔门唤香如送来奶羹。

很快,戚繁音吃完奶羹,洗漱完回来。

她从床脚爬上床,靠在顾衡肩上:“大人要跟我说什么?”

顾衡垂首,亲了亲她的发,闻到一阵淡淡的奶香。

他问:“你的棋是跟谁学的?”

戚繁音怪不好意思:“宋牧先生。”

顾衡讶然,宋牧老先生嗜棋如痴,是闻名遐迩的棋圣。戚繁音得他指教,自己败于她手,也就不丢人了。

不过他更惊讶的是,闺阁中女子学棋多为打发时间,请寻常先生教习便可,没想到老家伙竟然为她请了宋老先生。

“师从宋老先生,那后来怎么又不学了?”顾衡问道。

“不想学了呗。”戚繁音云淡风轻:“学棋太累,每天都在琢磨棋局的波谲云诡,累。”

她口中说得轻松,心里却不禁泛苦。

她自小喜欢下棋,十岁那年父亲请来恩师授她课业。

习了四年,恩师才离京。

并非她不想继续学,只是那时她和梁瀚文订了亲。

她母亲去世得早,父亲感怀母亲的情意,再未续弦。

父亲担心她无人教养,往后遭人非议,专程求到皇上面前,赐下宫中女官掌教养她的职责。

京城谁人不知,戚二姑娘虽没有母亲,却是宫中女官教养大的。

没人看不起她。

和梁家定亲后,她要学习主持中馈,打理内宅。

用来钻研棋艺的时间不够用了。

而且,像她们这种世家贵女从小要钻研的是把持中馈,交际应酬。千娇百宠地在父母跟前长大,然后风风光光地出嫁到门当户对的世家,呼奴唤婢,把丈夫的内宅支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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