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展开纸条,看到上面写了翠屏李春四个字,她把纸条递给顾衡:“这是什么?”
顾衡看了眼,也立马坐了起来,眉心聚了聚,又很快散开。
戚繁音的心随着他的一皱眉,也提了起来:“大人,这是什么?”
顾衡走到桌子边,又掰开了一个马蹄糕,里面也藏了纸条,写的另外一个名字,他把所有的掰完,得到了一把小纸条。
“她昨天跟你说什么了?”顾衡望着桌面上散着的那一堆纸条,问戚繁音。
她便将昨天和燕娘会面时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还原给他。
顾衡的脸一下子冷了下去:“这些都是常璟的人。”
“燕娘把他们的名字藏在马蹄糕里干什么?”戚繁音瞪大眼睛,目光里满是困惑。
顾衡道:“他们或许都是藏在市井里帮常璟走贩私盐的,有两个我们的已经察觉,现在正跟着,其他的多多少少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说完,又叮嘱她:“你要是困的话就先睡会儿,我出去一趟。”
他披好衣服便出门了。
戚繁音望着桌子上掰碎的马蹄糕,缓慢得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心下有些迷茫。
“燕娘——”她去取衣架上挂着的衣裳:“我、我去看看燕娘。”
不知怎么回事,手脚莫名地发凉,连穿衣服这么一件小事都做不好,衣服的系带扯了好几次都系不上。
“香如、香如。”她唤道。
香如不知哪里去了,却没有回声。
好一会儿终于穿好衣裳了,香如才步伐匆匆从外面进来,脸上还挂着惊恐,看到戚繁音就深深福了下去:“姑娘。”
“陪我出去一趟,我去知府府上。”戚繁音脑子里有嗡嗡的响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姑娘。”香如脸色猛地变了:“刚才知府府上来人,说,说燕姨娘昨晚自缢了。丫鬟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戚繁音猛地抬眸,潋滟如水的眸子满是震惊,垂在身侧的指尖儿轻轻颤了颤,昨天晚上还好端端的人,今天怎么就没了?
她不可置信地惶惶向前走了一步:“我去看看。”
“府上的人说她死前留了信,说自缢死相不好看,不必亲友探视吊唁。”香如也是满心泛凉:“府里的人说她吊死不详,这会儿正急着把人装棺,说是过了午时就把人抬出去。”
妾同草芥,律比牲畜。圈里死了一头骡子一匹马,就是如此,草草裹了抬出去就是,不会有人大费周章为骡子为马张罗丧仪。
戚繁音脸色发白,心里极其难受,她终于明白昨天燕娘那一句“不必送,我自己走”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真的要走了。
戚繁音抽噎一声,拼命忍下泪来:“怪不得昨天晚上都那会儿了她还要来看我。”
香如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话来。她知道自己愚笨,也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站在戚繁音身旁,递了帕子给她。
戚繁音从脚底开始发寒,寒意迅速蔓延全身,她隐约明白燕娘的绝望。燕娘足够坚强,活了那么久,若她那天没有从梨月坊逃出来,那么去年元宵她给自己一刀子了。
她淡粉的樱唇紧紧抿着,长长一声叹息后,还是没忍住,掩面痛哭了一场。
晌午顾衡是从知府府上回来的,推开房门。
戚繁音抱膝坐在床上,下巴搭在膝盖上。门窗都紧闭着,瞧上去缩成小小的一团。她偏过头,抬眼望向顾衡。
顾衡走到床边,挨着她坐下,摸了摸她光着的脚,冰冰凉凉。他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又把她的脚捧在怀里,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去看了,她服了药才上吊的,没受什么痛苦。”
“嗯。”戚繁音轻轻应了声,又想起燕娘,泪意涌上来,眼前茫茫。
顾衡看不得她含泪委屈的样子,低头亲吻她的眼睛:“别难过,我听说她到杭州之后,常璟很宠爱她,她过得还算不错。这样的境遇她还自缢,说明是真的想死,如今她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求仁得仁,所以昨天她才会笑得那样轻松坦然,不是吗?
自己也该为她开心的,她终于解脱了。
戚繁音深深吸了口气,想道。
“谢谢你。”戚繁音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开口。
“谢我什么?”
戚繁音温声细语:“去年你不救我的话,那天晚上我也死了。”
“都是过去的事情,不许想那些了。”顾衡打断她的话,他不需要她的感谢,他说:“我让他们盯着燕娘给的名单了,若是快的话,二月我们就能回京。”
戚繁音觉得他们这趟出来得太久了,回京好似都成了件很遥远的事。
“回京之前我想去寺里给燕娘立一块长生牌。”戚繁音努力睁着眼睛,不再落泪。
“好。”顾衡温声哄她:“改天我陪你一起去。”
第48章现身
刘墨有早起的习惯,每日清晨醒了,洗漱吃过早饭后要先陪静茗逛山。静茗前几日缠着刘墨,让他编了一个小小的竹篓,可以用来装些小物什。她最近钻研药经,常进山采药。这日他们收拾妥当,正打算启程进山,屋外忽然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戚卓安牵着戚牧亭站在茫茫山雾里。
“这么早就有客来访?”刘墨拉开院墙篱笆,走近了一看,差点愣在原处:“济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