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吃,自是想多吃一点儿解解好奇心。再说,这辣辣咸咸的,倒是很配粥水呢。”沈采薇用茶水漱过口后才接了杜若惜递来的凉茶喝了口,从从容容的应声道。
杜若惜陪着她们喝了茶,又说了会儿话,然后才送着她们立刻,依依不舍的道:“下回有空再来啊。我家也没几个人,怪没意思的。”
沈采薇应了下来,又道:“嗯,下回你也可以来我们家去玩玩。”
沈家的马车早就来了,沈采薇和沈采蘅走了一段路,便上了马车。
沈采蘅饭后有些倦,依着沈采薇坐着,只是自个儿嘀嘀咕咕的乐呵着。
沈采薇实在受不得她这傻丫头的模样,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面颊,恨铁不成钢的道:“颜五那家伙又哄了你什么,值得你这样高兴?”
沈采蘅撅撅嘴,还有些不乐意沈采薇的用词,说道:“什么哄不哄的啊?!颜公子他和我说,他明年会试一定会努力的,考个进士出来,也好叫咱们家里的人能够放心。”她说到最后,已经羞得面红耳赤了。
李景行明年不去考进士未必是考不上,不过是因为前头有个状元爷爷和状元爹,要是自己没考个三甲必是有损声名。到了颜沉君这里,却是要早些考出功名才行——他家中老爹偏心宠妾庶子,他自己必要早点立起来才行。
沈采薇听到这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些“闺女大了不由娘”的小惆怅,她情不自禁的想着:自己都这样了,这要是换到裴氏身上,这对母女必是要大打一场的。只是,作姐姐的却免不了要替沈采蘅多操些心:“他要是考不上怎么办?这回儿要是考不上,就要再等三年。他本就比你大个五岁,就算他真的等的起,你也等不起。”
沈采蘅听到这里,呆了呆,低着头揉着自己的裙裾,好一会儿才小小声的道:“他,他考得上的吧?”似是给自己鼓气,她又急匆匆的加了一句,“你也见着了,适才辩难的时候,他就说得很好——他那才学,一定可以过得了春闱的!”
沈采薇听得出她话中的忧虑,只是为着沈采蘅却不能不把话说开了:“三娘,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若是明年他考不上进士,那你就要早些做好打算才行。要知道,颜五的条件本就不好,家里未必会由着你等他。再说了,再等几年,他都要加冠了,就算他不愿意,颜家必也是要给他选人家的。”
沈采蘅已经怔住了,她低着头,似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揉着裙裾上绣着的牡丹花,轻轻道:“二姐姐,我都知道了......”
沈采薇看着她这模样也心疼,还要再劝却见沈采蘅已经扭过头去——显然是不想再说什么。沈采薇只得收住声,安静的陪着她坐着,替她理了理有些乱了的头发。
等到了家里,沈采蘅的心情依旧有些低落,垂头丧气的回了西暖阁。沈采薇陪了她一路,见她回了屋子才稍稍放心的往裴氏那边去。
裴氏这时候自然是还未歇下,见了沈采薇进来,免不了多扫几眼,随口问道:“三娘呢?”
沈采薇笑着应道:“她本也是要陪我一起来给婶婶你问个安的。只是一整日的,她也累着了,我就劝她先回去休息了。”
裴氏听了这话便点了点头:“很是,你们小孩家的正在长身子,可不能累着。”说着又把沈采薇招到跟前来,摸摸她的肩头道,“你也是,这时候也不能总熬夜,累着了就不好了。学习的事,也不急在一时。”
沈采薇心下微暖,抿了抿唇,轻轻应道:“我知道的。”
裴氏想了想,又问她道:“上回李七爷家的那个公子,你也见过了,觉得怎么样?”
沈采薇一下子就愣住了,她也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听到这话会是什么模样,只得低着头应了一句:“还好。”面上应景得显出一点红晕来。
裴氏本就很是喜欢李景行,这会儿见她这个模样,心里边也定了下来。她知道沈采薇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听到这里必也清楚这里面的事,抬手摸了摸沈采薇的头,轻声道:“你也别多心,在我心里边,你和三娘都是一样的。我本也是想要把你多留在身边几年的。只是你爹爹想你了,要接你入京,我和你祖母就想着先替你定下亲事,也好放心些。”
裴氏一贯不怎么着调,可是这会儿说起这事来却是十分体贴周全,显然是在心中斟酌了许多。这话既是照顾了沈采薇的心思也是为着渣爹留了颜面,全了沈采薇和沈承宇的父女情面。
沈采薇知道,这是因为裴氏真心疼爱自己,这才会这样仔细小心的照顾着自己的心情。裴氏这样的小心和渣爹一对比,哪怕是沈采薇都觉得眼睛有些酸。她不由得扑到裴氏怀里,哑声道:“我心里边,您和我娘也是一样的。我也好想一辈子都留在您身边呢。”
裴氏被这话说得眼一红,险些掉下泪来。她低了头,见着沈采薇还和小时候似的窝在自己怀里,乖乖的,便又想起她小时候——就那小小的一团儿,抱紧了都怕揉碎了。
裴氏心中亦是酸楚,一颗心就像是浸在酸水里似的,说不出的难受。她忍不住伸手搂住了沈采薇,静坐着好会儿才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轻声笑道:“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哪里有一辈子呆在我身边的道理?”她摸摸沈采薇的头,又和她说了些体己话,“你别多想,好好准备结业礼。待得明年摘了魁首,也好叫你爹爹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好闺女。你继母那里,也别怕她......”
裴氏心里憋了好些天,这会儿说起来自是有操不完的心,絮絮叨叨的。
沈采薇却不觉得烦,反是觉得心里温暖又不舍,乖乖的窝在裴氏怀里听着她的话。
☆、88|买香
第二日是休沐,沈采薇因为夜里睡不怎么好,干脆一大早的从床上起来。她令绿焦拿了棋盘来,一个人把昨日的棋局给摆了出来。
昨日的棋局本就是李景行有意指导她,沈采薇这样一边摆一边想着,果是又有了一些心得体会。她不由自主的带入了李景行的棋路,琢磨起那每一颗棋子的用意,不知不觉得便入了神。
故而,沈采蘅来找人的时候就瞧见了手握棋子,正坐在棋盘前沉思的沈采薇。
因是在家里也不很讲究,沈采薇也不过是梳了个偏堕马的发髻,从侧边望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左边的髻间插了一支金坠角的小偏簪,点缀在乌黑的发间,灵动而精致。她身上穿了件樱黄色薄缎长褙子,里头是白色的中衣,窗外暖融融的阳光照下来,把她整个人都笼在里面,便是连五官的轮廓都显得柔软起来,更添几分温柔婉转。
沈采蘅心里头本还有些记着沈采薇昨日的话,今日见到她这模样,不知不觉的心里也软了软,上前攀着沈采薇的手撒娇道:“二姐姐,你怎么一大早的就在摆棋盘了?你这样勤奋,叫我这样的可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