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娜夫人皱起眉头,娇叱:“你这人怎地这样啰嗦小气?全不像个男人!再这样,把你扔出去!”
左公子抬眸看着杜清檀不说话。
杜清檀道:“吃死了,我把命赔给你。”
“痛快!”左公子朗声而笑,就着药粉,一口饮尽汤药。
众人鸦雀无声,紧张地盯着他看。
先还见他平静如常,过了盏茶功夫,就见他神色变幻,皱眉干呕。
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捂住嘴,满脸痛苦之色,是忍不住要吐了。
左家奴仆急中生智,一把抓过墙角木盆递到他面前。
“呕……”左公子狂吐猛吐。
众人纷纷捏鼻,不敢直视。
却听左家奴仆尖叫起来:“天啊!这都是些什么!”
众人忍不住偷瞟,又纷纷捂着嘴发出一阵干呕。
但见盆子之中好些虫子,长的,短的,细的,粗的。
有些还活着,一直在蠕动。
李莺儿头皮发麻,使劲抚摸着自己的胳膊。
丹娜夫人则是把嘴张得大大的,一双猫儿眼圆丢丢的。
杜清檀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其实内心已经翻江倒海。
左公子好不容易吐完,在奴仆的伺候下漱了口,便走过去拿了筷子翻看呕吐物。
难为他对着这么一堆惊悚之物,还能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这位大夫……”他看着杜清檀,“不知如何称呼?”
“杜清檀,杜五娘。”独孤不求替杜清檀回答,小杜大夫必须有排面。
“杜大夫。”左公子点点头:“你的判断很准确,是否我这病,自此好了?”
杜清檀摇头:“不,您这病远比看到的更严重。”
她指着盆子里的呕吐物,缓缓说道:“这些只是肠胃之中的,不难治,难治的是这里。”
她指着肝部和头部:“或许这里面还有,这个是吐不出来的。”
左公子就道:“何以见得?病因何来?病理何在?”
杜清檀看看快要哭出来的店主,好心建议:“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详谈?以免耽搁店家生意。”
店家对着她连连作揖:“多谢小杜大夫,小杜大夫慈悲心肠。”
左公子应了下来:“您说去哪里?”
“去我家诊室。”杜清檀给采蓝使个眼色。
采蓝立刻上前把那锭金子拿起,大喇喇地道:“那位丹娜夫人,愿赌服输,这金子可归我们五娘了!”
丹娜也豪爽:“拿走,拿走!”
说着,竟然自动跟上了杜清檀等人。
独孤不求嫌弃地道:“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丹娜给了他一个白眼:“我又没跟着你!人小杜大夫都没意见,你有意见?”
却是看热闹看上瘾了。
李莺儿就要去赶人,杜清檀拦住了。
“不必,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开着这道门,便要盼着有病患,她爱来就来。”
也是一个潜在的客户不是?
若在胡人间那么一传播,小杜大夫的名声又要更上一层楼。
于是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杜家。
杨氏听见门响,立时拿着鸡毛掸子冲出来:“你还知道回来……”
乍然看到这么多人,立刻换了张笑脸,假装拿着掸子扫石桌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温声道:“怎么回事呀?”
独孤不求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掸子,笑眯眯地扶她坐下。
“大伯母别被吓着了,这是来瞧病的。您不用管。”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已是许久不曾登门。
杨氏忍了又忍,挤出笑脸:“什么病,这么多人?”
她瞧着啥稀奇古怪的人都有,由不得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