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宁雨宣的拒绝,景鸿仿若早已料到,“怎么能是无功不受禄,你救了朕,朕给你这些赏赐,难道不应该吗?还是说,你觉得朕的一条命,比不上这些宝贝?”
宁雨宣伏首低头,“当然不是,但是身为医者,医人治病并不只是为了钱财,若是皇上执意如此,这只能是为难我了,还请皇上将这些东西全都收回去。”
景鸿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退,神色的眼瞳渐渐显露出不一样的情绪,他紧抿着唇,随后问道:“你当真不要?”
宁雨宣依旧神色未变,“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她端起桌子上已经斟好的茶,双手奉给景鸿,“这是王府内的雪芽尖,听说是不可多得的好茶,皇上不如先试试我这丫鬟烹茶的手艺?”
俞长喜看着自家主子神色变化,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不识趣的人,面对着皇上的赏赐,也能不管皇上的颜面,直言不要的。
景鸿心下无奈,却也不舍得说她些什么,接过宁雨宣手中的茶盏,茶水显浅碧色,水质清冽,不见一丝茶末,随着热气散发着缕缕清幽茶香,他微微抿了一口,不再提赏赐的事情,赞叹道:“你这个丫鬟,烹茶的手艺还真是难得,茶香袅袅,口齿余香,没有辜负这好茶。”
楚楚不骄不躁地福身行礼,“多谢皇上夸奖。”
景鸿又喝了一口,笑着道:“起来吧,不过朕估摸着,你这茶艺,定然是你家小姐教导出来的。”
正说着,外面就响起一个声音,“皇兄今日来臣弟的王府,怎么没有事先说一下,若是提早知道,臣弟也好能留在家中恭候皇兄。”
正是景珏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回了王府,找下人一问,他的皇兄,不出他所料,就是去了竹隐轩。
景鸿见景珏回来,先是一怔,随后笑道:“朕知道阿珏近日来,事务比较繁重,所以来你的府上,没有跟你说一声,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
景珏进了屋子里,而楚楚立在一旁,没有想给他斟茶的意思。
他没有在意这个,只是环顾一周,见珠宝珍品数不胜数,回应道:“皇兄都快将整个皇宫搬到臣弟的王府里来了,还说没有什么大事?不知道皇兄过来是所为何事?”
想来这个时候,原本在军营中的景珏突然赶回了王府里,应该是有人通传他,“阿珏你回来得正好,之前雨宣救了朕一命,所以想着赏赐这些东西,但是雨宣并不想接受,你快劝劝她。”
宁雨宣看着眼前两人,句句都是话中有话,忍不住头疼,却不知道要怎样阻止这样的场面。
景珏走到宁雨宣身边,回应着景鸿的话,“皇兄太过客气了,宣儿是你的弟妹,帮皇兄解毒是她的本分,皇兄今日带了这么多的珍宝来,,是太见外了。”
他状似不在意地扫视着那些珍品,余光却清晰地看到景鸿神情微不可察的变化,怕是他的“皇兄”,道谢赏赐只是一个借口,不过是想来见宁雨宣的罢了。
景鸿的眼瞳微微闪动,说道:“还是阿珏说的有道理,今天的此举,是朕唐突了,”他转头叫着俞长喜,“长喜,你快让他们将这些东西收回去吧。”
领命之后,俞长喜立即吩咐了手底下的人将这些东西收回去,心中只觉得景王爷和景王妃两人有些不识抬举了,这么多的东西,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偏偏他们两个谁都不稀罕。
见东西都被拿了出去,景珏拱手道:“皇兄,不如今日由我和宣儿做东,请皇兄在府中用了晚膳再回去?”
景鸿扯了一下身上的大氅,“还是不劳烦了,今晚母后让朕去长信宫用晚膳,阿珏也好久没有和母后一同好好吃顿饭了,不如你带着雨宣,我们一起回宫里头?”
在景鸿面前,景珏倒是不避讳自己与太后之间的关系,“怕是太后并不想见我,还是不扰了你们天伦之乐,我和宣儿留在王府便可。”
宁雨宣一直一言不发,但这个时候,她也不想进宫,说道:“皇上不必太过客气,若是在太后那儿不请自去的话,怕太后会生气。”
景鸿也不勉强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希望母后和阿珏的关系能够改善,但是一直都没能成功,自己便也不再多说,他看了一眼宁雨宣,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朕便先告辞了。”
“恭送皇兄。”
景鸿走了之后,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了,景珏这才对宁雨宣问道:“刚才本王不在的时候,皇兄同你说什么了?”
那语气里,明显的质问让宁雨宣很是不满,她反问道:“那王爷觉得,皇上会同我说些什么?”
见景珏神色渐渐变化,怕两人再陷入争执,宁雨宣才解释道:“王爷不是都已经看见了?皇上不过是要赏赐我东西,被我拒绝了,不然王爷以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