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可愿随君甯到画舫内换一套衣裙?现下天气虽然炎热,可湿身吹到河风,怕会惹上风寒。”
陆明悦感到奇怪,她与定宁郡主第一次相见,为何对方如此热情。正在犹豫如何拒绝,却见周亲王突然开口询问。
“陆美人怎会来码头这种的地方?”
“回亲王和郡主,太傅的手下从闽南寄来一些花草,太傅让我前来甄选花种移植在园内,现下小女已经选好,还要赶回府上与张管家定夺。就不叨扰亲王和郡主的宴会。二位的好意,明悦深感于心。”
“荒唐!魏宁亦那厮居然让你做这等粗事!”
周广丞又惊又气,心想:莫不是陆姑娘高风亮节,不愿意受魏太傅的追求,所以才惹怒那位活阎王,迫使陆姑娘做一些下人的粗活来折辱美人。
魏太傅真是辣手摧花,对待这种绝世佳人,难道就生不出一点怜香惜玉之心吗?
陆明悦愕然,不明白周亲王为何勃然大怒,踌躇片刻回答:“是小女怕花草娇贵不耐活,左右在府里也闲来无事,所以才前来码头...”
“陆姑娘不必替魏太傅遮掩,若是你在他府中受了委屈,尽可对小王诉说,小王府内空闲的阁楼每日都有奴仆打扫,若是姑娘不介意,小王这就去找魏太傅要.....。”
“周亲王要找本候说什么?”一道凉飕飕地询问声从三人身后响起。
周广丞回头一看,只见煞气外露的魏太傅如地府鬼王一般怒视着自己,也不知太傅有多久没睡觉,他眼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配上他肃杀的表情,吓得周亲王情不自禁地后退几步,差点被脚下地牵绳绊倒。
陆明悦见周亲王马上就要摔个人仰马翻,于是伸手扶了一把,却感到魏太傅毒辣的眼神瞬间转移到自己身上。不由地往边上移上几步,免得被殃及鱼池。
白君甯见魏太傅就在他们身后,心中先是一惊,后又泛起羞怯,红着脸低头对他行礼。“太傅安好。”
“定宁郡主免礼”魏宁侯目不斜视,狠狠盯向试图在他脑顶种下绿野的周广丞,露出森森白牙问道:“周亲王要说什么?本候在此洗耳恭听。”
“你...你...”周广丞方才因怜惜美人而壮起的胆子早被魏太傅冰冷的眼神戳破,胸口的万丈豪情顷刻间一泻千里。
他的表兄武德帝就是被眼前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活阎王射死在池子里。况且自己又不谙水性,万一被魏太傅一脚踹进江河里,可要与自己的好表兄做一对皇室水鬼了。
周广丞又看了一眼身边怯懦的美人,方才她被魏宁侯凶神恶煞的一瞪,吓得立刻藏在自己身后。可见美人在平日里没少受魏贼欺辱,想到如此,周广丞空荡荡的丹田内又升起一股侠气。
“陆姑娘这般较弱的女子孤身一人在北朝生活,太傅非但不悉心照顾,反而指使她做一些粗砺不堪的差事,这般存心折辱,实在有违君子之行!”
周广丞越说底气越足,言到最后,不免得意地冲陆明悦投去安抚的目光。
魏宁侯瞟了眼周亲王口中那位会下毒放蛊的娇弱女子,此刻她正事不关己的退至老远。于是嘴里不咸不淡地问:“那周亲王在本候背后说三道四,企图挖人墙角的动作就是君子所为了?”
“小王这是救陆美人于水深火热之中。”
“魏某的府邸如何水深火热了?”
“你让陆姑娘大热天在货船里忙得挥汗如雨,妆容尽失。”
“陆姑娘和本候一样,事必躬亲。不似周亲王生在皇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你这是嫉妒小王出身正统...”
陆明悦见二人仿若三岁小孩般争论不休,只觉再继续下去,怕周亲王在激愤之下会说出什么大逆之言惹得魏宁侯手起刀落,于是假装体力不支靠在阿蛮身侧。
阿蛮见小姐晕倒前冲自己眨眨眼,当下会意大喊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魏宁侯见状,紧张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阿蛮身边,熟练的从她的手中抱起陆明悦。
陆明悦虽然在睡梦中被太傅抱过两次,可在清醒中却是头一遭,当下顾不上装晕,挣扎着要起身。
“太傅快把我放下来,小女只是站得久了,有些气血不足。”
魏宁侯置若罔闻,反而把陆明悦箍得更紧。方才抱起她,就感受到原本绵软的身体骤然紧绷,便知道这个狡诈的小女在装晕。
可是在担心自己一脚把她那位仰慕者踹进江里。魏宁侯不满地挑眉,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回府再惩戒你个小滑头。”
陆明悦只觉得被他嘴唇轻触的耳廓一片酥麻,脸上刚刚退下的潮红又腾然复发。
在远处的白君甯看来,他们二人的举动仿若一堆璧人在耳鬓厮磨,想不到平日里高冷寡情的太傅也会对心爱的女子如此体贴入微。她自嘲的一笑,为自己不曾见光的爱情掩上一抹厚土。
而在周广丞眼中,魏宁侯肯定是在陆美人耳边说了什么威胁恐吓之词,才让她放弃挣扎,小脸吓得一白一红。
气得他好想掰断手中的笔杆子,从此弃文从武。若是自己有一身武功,好歹还能在美人面前与魏宁毅那厮打个惊天动地。可现今手握笔杆能做什么?跳起来给魏贼添上两道胡子吗?
周广丞捶胸顿足,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白君甯,出声安慰道:“郡主应该庆幸自己不曾得魏贼青睐,不然会落得陆姑娘一般凄惨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