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知道人家不痛快?”宁国公主笑道:“就你这样成日里傻乎乎的,还好意思猜我家姐姐的心思呢,连我都不猜。”
韩元蝶就要去拧她的脸:“我怎么又傻了?成日里就埋汰我,一点儿都不乖了。”
宁国公主嘻嘻的笑,顺便就搂住韩元蝶的手臂,笑道:“那你说,我姐姐做什么要不痛快呢?”
这不是明摆着吗?
两姐妹同时赐婚,姐姐的亲事像是对重臣的笼络或者说奖赏,妹妹却嫁年轻俊彦,自己的心里所好,这叫姐姐怎么想呢?
如今又不是需要和亲的时候。
韩元蝶看了唐敏一眼,便真这样说了:“你跟振哥,那是咱们都知道的,谁不知道你心中喜欢呢?可是那边江家,江统领固然好,江家那位爷好不好,只怕连贤妃娘娘和安王殿下也看不出来吧。”
她这样直率,跟她不熟的唐敏细长的眼睛闪了一闪,并没有说什么。
宁国公主软软的靠在韩元蝶身上,笑道:“说你傻呢,你倒知道这样想,可偏又嘴快的说出来,可见还是不太聪明。”
“我又没到外头去说。”韩元蝶不服气。
宁国公主不跟她争辩这个,只是笑道:“你怎么又知道娘娘看不出江家公子好不好呢?若是江家公子不好,娘娘怎么舍得四姐姐嫁给他?”
也就是韩元蝶跟宁国公主这样熟,才看得出她娇娇的笑容里头那点儿讥诮,宁国公主慢慢的说:“四姐姐与江家公子,以前虽不认得,可如今一见钟情,自然是觉得他好的。”
一见钟情?
韩元蝶的眼睛里闪着明晃晃的疑问,简直是会说话一般,宁国公主好笑的笑出来,她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支使小姑子了:“敏敏,你把前儿那事跟圆圆说。”
唐敏笑道:“有什么好说的嘛,不就是敬国公主非要去骑马,然后让马失了蹄,叫江公子抱回来了吗?只可惜了那马,也不知招谁惹谁了,好端端的……”
唐敏碎碎念了一番,最后还是叹息:“怪好一匹马呢。”
听起来,敬国公主这是故意的吗?韩元蝶虽然因为韩又荷的关系,加上齐王殿下和淑妃娘娘都喜欢她,看起来她仿似常接触这样的上层人物,自然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韩元蝶的个性向来就不大理会那些,尤其是不会主动理会,母亲对她的影响还是很大的,王慧兰贤淑善良,只是在这些东西上头一窍不通,如何教她呢?韩元蝶惯于憨吃憨玩,自然也就习惯了不理会了。
而且,宁国公主想,圆圆也被保护的太好了。
宁国公主想了一下,对韩元蝶道:“敏敏不大会说,让我来说,你一下子就懂了。江公子虽是侍卫,但长期报病,很少当差,偏那日四姐姐要去骑马,他却进宫当差了,且那么多身手好的侍卫,怎么他偏救了四姐姐呢?如今在宫里,这样一点小事,贤妃娘娘安排起来其实一点儿也不难的。”
韩元蝶恍然大悟。
宁国公主又抿嘴笑道:“而且前儿父皇议赐婚之事,四姐姐又去跟父皇说她挑中了江公子,他……”
她笑的蜜糖似的甜:“那个江公子我也看到过呀,那模样,跟振哥真没得比,真的!差远了!四姐姐穿件衣服都要跟我比一比的,她能挑中江公子?我才不信呢!”
宁国公主又加了一句:“连程哥也比不上!”
“哼!”韩元蝶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唐敏又笑起来,她目光闪动,看看韩元蝶又看看宁国公主,觉得她们真好玩。
宁国公主道:“你别不服气,哎,这时候,你比这个干嘛,我就是跟你说,绝对不是四姐姐自个儿挑中江公子的,我看啊,定然是二哥哥!也亏的她肯愿意!我哥就不这样。”
韩元蝶笑了一笑,唐敏才补了一句:“江家老爷,是宫禁卫统领呢!”
韩元蝶恍然大悟。
她就是这一点儿迟钝,明明是知道江別晗是宫禁卫统领的,可偏偏就没往那些事情上联想,直到唐敏特意点出来了,她才想到那里头去,这样一想,顿时想到坏了,这不是为宫变做准备吗?
宫禁卫统领,掌握宫里警卫力量,那可不一般。放在整个帝国的军队里来说,他手里那些人实在算不得什么,可放在宫变里,那就不同了,那就有着举足轻重的左右力量了。
外头军队再多,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宫变的决定力量,不就是谁在宫里人多谁就赢吗?皇上手里便是有几十万兵马,可命却在宫禁卫的几千人手里呢。
韩元蝶自那年韩又荷赐婚为齐王妃就开始担心着这件事,今天叫唐敏这样点出来,顿时又焦虑上了,虽然离当年的宫变时间还有两三年,但很多事情都提前发作了,连宫变的□□也提前了,这事又怎么说得准呢?
韩元蝶想着,这件事她能说的,好似也只有程安澜一个人了吧?这样一想,她又觉得安稳了点。
上一世齐王殿下和程安澜毫无准备,也赢了这一次,要是程安澜有准备,想必就更不会出事了吧?要紧的是宫里的人,虽然二姑母没在宫里,可淑妃娘娘还在呀,这一年里,宁国公主也还没出嫁,真要是提前发作了,她可不愿意她们出事。
韩元蝶已经与她们有了真感情。
想起程安澜,韩元蝶心安了一点,今天是淑妃娘娘的好日子,又是宁国公主的喜事,她自然是不好提前告退的,她用程安澜安慰了自己一下,才放下这件心事,只管留下与她们说笑。
她在宫里直耽到快要宫门下匙,才告退回家去。
她在宫门上车的时候,车夫殷勤的跳下车辕来给她放车凳子,还躬着身道:“姑娘脚下小心。”
这声音……韩元蝶转头看了一眼,见小川笑嘻嘻的垂手侍立在跟前,这会儿在宫门口,韩元蝶也就没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踩着凳子上车去了。
韩元蝶还在寻思,程安澜这些兄弟,名声不显,职位也低,可本事看着还不小,还挺奇怪的。
他们神出鬼没不说,办事十分有章法有本事,自己托他们的事,都不是好办的,可这些人,从来没有露出丝毫为难勉强的神色,一脸的平淡自然,就好像监视一位亲王的后宅是去街上走一遭似的。
就是韩元蝶都知道这事儿的不容易,想来是历经生死练出来的万事不动容吧。
就如这会儿,小川不动声色的就换了自己的车夫,也似乎是一件平常事一般了。
离了宫门,车一路走,小川便与韩元蝶道:“安王府新进府的那位黄侧妃,好似有身孕了。”
那一回韩元蝶与洛三说了注意着安王府后宅,尤其是王妃的动静的事,洛三亲自调派了人手,也与韩元蝶说过了,每半个月例行回报一次,不过那边这几个月来一直相安无事,就是来与韩元蝶说也就是些小事。
倒是让韩元蝶感觉到了程安澜这些兄弟,虽然各个性子不同,或沉稳,或跳脱,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真正精明能干的人才,也怪道程安澜立功呢,韩元蝶心中有些明白了。
“好似?”韩元蝶疑问道。
小川道:“安王府里没有作准,咱们也没法就在跟前守着不是?那位侧妃娘娘仿佛很顾虑着安王妃似的,说是不到三个月不能说什么的话,饮食用药上,似乎也突然变的格外小心,且不怎么出院子门,只说病了,不大去安王妃处请安,只是瞧着虽然请了大夫来看,药煎了却没喝。”
韩元蝶点点头:“那安王妃确实不知道?安王殿下呢?”
“安王妃定然是不知道的。”小川道:“安王殿下暂时不能下结论,还得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