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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要少爷替属下暖身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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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心上人毫无征兆向长辈们表明关系,还是主人拖着病体也要亲自寻他这事,被强行困在房间里的沐七一概不知,甚至连类似的念头都未曾兴起。

眼下能让沐七衡虑困心、为之费神的,更多是他那半路出现的所谓胞妹,以及她身后的诡异门派。

被俘将近一个月,沐七已换了三、四个住处。

有时是在清醒中被蒙着眼睛转移住处,有时则发生在他昏迷之际,但无论过程如何,他都或多或少地留下了些线索。

沐七不打算主动逃离,或与这群人硬碰硬,而是寄希望于追影山庄的同僚们发现他的踪迹——以那魔教圣女为首,禁锢他多日的这群人行事乖张诡异,疯狂且不计后果。在推测出他们极大可能就是沐修鹤身上淫毒的罪魁祸首后,沐七不敢确认他那所谓的胞妹是否已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印迹,故意引他回到沐修鹤的身边,再借他行阴损之事。

沐七不在乎自己身上留下多少伤痕,也不渴求能够立即回到沐修鹤身旁,但有一点他无法容忍分毫——

那就是他心尖上最最宝贵的人,因为他而受到半点伤害。

哪怕是死,沐七也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所有的疼痛与伤害,”沐七在黑暗中想道,“降临在我身上就够了。”

他喜欢的人,只需要在最安全的地方,安全地等待他将这些隐患铲除。

“公子,我们到了。”随着身侧青年的柔声细语,以及缠绕双眼的布条脱落,被剥离已久的视觉终于回到沐七的掌控之中。

端坐在木椅上的男人并未给予青年任何回应,甚而连简单的点头示意都没有,完全将他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青年轻咬下唇,既难堪,又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

“药效应该散得差不多了,公子是否感到不适?需要饮口水么?”然而在青年的经历和所受的教育里是没有“恼怒”这个选项的。他依然重复着这些天做过的事,被拒绝了,那就换上更低的姿态,以此乞求男人的怜爱。

男人依然吝于将视线放在青年的身上。

沐七体内的药效未完全散去,维持着此时的坐姿其实有些难受,但他并不在乎,仿佛心胸处强行压抑住的怫郁能凭借身体上的真实疼痛转移。

“我不需要摇尾乞怜的仆从,”男人的声音硬邦邦的,听起来是淡淡的嫌弃与不满,但只有他本人知道,在层层伪装之下,是被强行抑制住的杀意,“记不住就滚。”

与沐修鹤几分相像的青年连最基本的骨气都没有,卑躬屈膝的模样简直是对他本人的侮辱。

“对不起,公子。我下次会注意的。”青衫青年扬起水盈盈的双眼,其中展露出被男人回应后的欣喜,“眼下需要我扶您到床边休息片刻么?茶水还需要么?”

“滚出去。”沐七注视着房间木门,眼神冰冷。

下一刻,房门缓缓推开,少女的揶揄声同时传到沐七耳边,“哥哥也太不解风情了,”那魔教圣女优哉游哉地跨步走进房间,“人家这小美人都这么可怜了,怎么不会心疼心疼他?”

沐七看到她,嘴角似乎没有那么紧绷,“不过是个愚钝不堪的废物。”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来来回回打量了眼前这对主仆好几回,才嫣然一笑,说道:“也不怪哥哥嫌弃,品尝过珍馐佳肴,还怎能看得上这种……”她顿了顿,见那半跪在地上的青年忍不住微微抬头,才继续道,“残羹剩饭。”

明明强硬命令青年伺候好沐七的人是她,但被沐七这漠然置之的态度取悦了的人也是她。

沐七从前擅长的就是伪装成他人的模样,这些日子里同样把一个“被怀疑、混乱、自责等诸多负面情绪困扰,又逐渐开始软化的寡言长兄”的形象塑造得很好,当下即冷哼了一声。

其中的不满与嘲讽自是不言而喻。

“可惜这穷乡僻壤的也难找到好货色,哥哥再委屈忍忍吧。”他的那个妹妹满意地笑了。

处于话题中心的那个青衫青年,在沐七的眼里不过是件无足轻重的物品,用来麻痹这群人的警觉,沐七连对方的死活都不在意,更不用说是那几乎不可见的尊严了。他直接换了个话题:“如若我与你一同回去,教中的其他人是否会难为你?”

沐七没问他们是否正在向西南方向行进,也没问她接下来会对追影山庄做些什么事。

那姑娘掩面一笑,“我们兄妹关系这么好,哥哥何须旁敲侧击?”她换了个坐姿,“我乃教中圣女,广受推崇,为何不能带人回去?”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满怀恶意地说道:“别说带哥哥回去,就算把你们庄主抬回教中,也无不妥。”

“慎言。他仍是我的旧主。”男人移开了目光。

“呵,情人就情人,怎么,用一层主仆关系掩盖着就能让他心安理得,睡得安稳了?”

沐七不作声,只是握紧了木椅的扶手。

那圣女注意到沐七的小动作,目光沉沉说道:“哦,我怎么能忘了,哥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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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年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同甘共苦,是他脚下最出名的那条狗,巴不得永远跪在他脚边。这护起主来,还哪能想起自己的妹妹?”

男人语带不忍:“别这样说。”

“那你觉得,怎样说才合适?”少女微微低下头,眼珠朝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显露出与她实际年龄不相符的阴翳及偏执。

沐七几度张嘴,最终轻声道:“无论如何,他是我的旧主,对我有再造之恩,于情于理都应尊重。再者……你现在在教中能有如此地位,作为兄长,我也同样为你……”他露出了放下心头大石般的表情,“高兴与自豪。”

如果说前一句话只是洒入火中的热油,那后几个字对少女而言不亚于直接降下天火,把整片树林都点燃了。

“高兴?你在高兴什么?”她猛然站了起来,怒形于色,口不择言:“高兴你寻得良主的时候,自己的妹妹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被一群老畜生糟蹋?还是高兴你跟随主人锦衣玉食的时候,自己的妹妹被困在那鬼地方,日日受毒虫侵蚀,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圣女?”

沐七面露惊诧,在怜惜与愧疚中沉默了下来,良久喃喃道:“都过去了,嫣儿。向前看吧。”

他找到她的弱点了。

就连那青衫青年也帮腔,“公子药效刚过,姑娘您也体谅一下……”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她一巴掌扇倒到地上。

“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下贱的赝品挡着我们兄妹说话了?”

这一巴掌似乎把她的怒火分散了些,可仍是烧得她难以平息,“过去了?这些事一直呆在我脑子里,时时刻刻都能回忆起来,如何过去?”

男人缓缓道:“……我们是一家人,往后我都会陪你……”

“家人?”这几个词更加刺激着那少女的神经,“我最希望哥哥陪着的时候,哥哥在哪里?在那姓沐的贱人身边!在跪舔着你的主人,不舍得让他受一丁点伤!谁会在乎我是生是死?”

“当年我……”

“你没有!”少女直接打断了沐七的话,不知是怕他出口的话会让自己动摇,还是怕他说出更让自己恼火的话,“当年我看着你,看着你把那个冒充我的丫鬟埋了,根本就没发现那不是我,也没发现我一直在你身后!都怪你,他们答应我的,如果你能发现,就不带我走……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赌输,又怎么会被那老虔婆掳走?”

把这事怪罪在一个刚失去至亲的稚童上其实不理智,也很不合理——例如说,掳走她的人就一定遵守赌约放她走吗?

但她早就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中失去理智了。

连日来那几个与他们勾结的门派的反噬,以及教众在她背后偷偷传开的怨言早就将她脑海里那根弦勒得愈来愈紧,而沐七方才的话则是直接把弦剪断了。

盛怒之下,心底的想法直接喷涌而出:“明明是我,当年明明是我在家里最受宠,为什么这些事一定要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在那里被人糟蹋,生不如死的人不是哥哥你呢?”

“少爷,别咬唇。”略显粗糙的指腹抚上沐修鹤的唇瓣,随之而来的是沐五的唇。

车厢内,沐五和沐修鹤接了一个浅浅的吻。

“若沐七留下的消息无误,近几日就能找到他了。”许是沐修鹤的担忧过于明显,沐五难得多说了几句话安慰他,“别担心。不管如何,我们会为你带他回来。眼下你只需要安心养病。”

“我知道的。”沐修鹤任由沐五将他抱入怀中,顺势亲了亲他的唇角,毫不意外地在对方的唇边尝到了熟悉的,中草药的苦涩。

“下回待我喝完药再亲。那药太苦,我一个人喝过就好。”

“不苦。”沐五收紧揽在美人腰间的手,使得两人贴得更紧密,“很甜。”

沐修鹤唇角微微扬起,半躺在贴身护卫的怀里,听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声,缓缓说道:“不知为何,我总是很担心他。”

寡言的男人摸了摸沐修鹤的头发,哄小动物似的顺着纹路轻抚,没有过多的言语,但一下子就让沐修鹤的心平静了下来。

“你们从前吃了许多苦头,纵然都是我没经历过的,但我也能体会到其中一二分。也就这一二分,已经能让我心头不舒服。”

在沐五的手掌落在沐修鹤的胸口时,他也同样用脸颊蹭了蹭男人胸膛处的上衣。

“前两日,我看见外头衣不蔽体的小乞丐,忽然想起你们儿时的模样。那时我竟有个无稽的想法:假如我能早一些遇到你们三个,早早就将你们放在我身边,该多好。”

话音刚落,美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有了那些磨难,沐七还是刚刚失去双亲和幼妹,只想手刃仇人的孩子;年幼的沐五和沐十一对“瘟疫”二字的认知只有双亲的离去,后来发生的种种也不复存在。

他们三人也许带着仇恨,也许还保留着几分懵懂,也许仍然会成为沐修鹤的侍从,也许也能与他像此刻这般甜蜜。

又也许,失去那段经历的他们不再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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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作是自己的唯一,不再坚定不移地守候着沐修鹤,不再像此刻这般甜蜜。

“我拒绝。”沐五想都不想,直接回答。

“不过是一个不着边的幻想,”沐修鹤软软说道,“哪用得着讨论起来。”

“幻想也不行,”沐五那点在床榻上才会显露出来的强势和霸道逐渐渗入日常生活中,“卿卿甩不开我了。”

听到这称呼,沐修鹤脸颊一下子就变红了,就像抹了层浅浅的胭脂,一颦一笑皆是春意。

自从追影山庄的庄主与贴身护卫们两情相悦后,无论谈论起什么事宜,无论初衷是什么,最后都会发展成这种黏糊糊的状态,就像是对新婚的小夫妇,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汇都能缠绵出个什么来。

偏偏那在外人看来冷心冷情的年轻庄主和他的护卫们都极为享受这种酸臭酸臭的甜蜜氛围。

只是苦了某些一把年纪了还没成家的孤寡老人。

“咳。”滕绍清了清根本不存在的口痰,“少爷,少夫人,老夫要进来把把脉了。”

当下,他们一行人分出了三路行动。以鸠楼叶隼为代表的少年杀手们一路,邱凝带着沐十四他们为一路,沐修鹤则是和沐五、滕绍等人坐上华而不实的马车,伪装成一对回家探亲的商贾夫妇和他们的仆从。

“进来吧。”沐五低沉的声音隔了一小会才在车厢内响起。

滕绍躬身入内,只见沐修鹤和沐五仍是亲亲密密地并排坐在车厢内,保持着一种不生疏,但也不会过分亲密的距离。

孤寡老人假装适才车厢内那短暂的停顿不存在,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替年轻的庄主把脉,问了好几个问题,确定对方身体无碍了才点了点头,准备离开车厢。

“外头阳光猛烈,师傅不如也坐进来吧?”沐修鹤关切建议道。

“不了,”滕绍似笑非笑地摆了摆头,“年纪大,不能吃过甜的玩意,少爷和少夫人自己享用吧。”

说罢,转头就走了。

“这里很甜么?”沐修鹤有些许不解,转头望向沐五,“你会不会也觉得难受?”

沐五瞧着心上人这迟钝的模样,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对方的鼻尖,温柔又宠溺:“是啊,太甜了。”

沐修鹤一下子就悟了,本想撩开车帘假装往外看,缓解一下窘迫,猛然想起他们此刻的伪装,又把手放下,扭头去看车厢的另一边。

要不是脸还红着,还真能骗过人。

“卿卿为何越来越可爱了,嗯?”男人侧过头,在他耳边笑着问道。

这下子,沐修鹤连耳朵也红了。

“闭嘴。”

“遵命。”男人这次干脆贴着他的耳朵,用气来回应,脸上的笑意从未散去。

马车里一下子安静了,两人还沉浸在甜蜜的氛围中,没有丝毫尴尬。沐修鹤很快就缓了过来,刚刚那揭车帘的动作也提醒了他,于是他握住了男人的右手,打算反将一军,“夫人的手有些凉,要不要为夫替你暖起来?”

是的,说到夫妻,按照邱凝和滕绍的要求那就必须是由沐修鹤来伪装成“丈夫”这个角色了。

沐五个头比沐修鹤高,但被这样要求了也不在意,一副“只要少爷高兴就无所谓”的姿态戴上了帷笠,毫无负担地扮作一名看似身强力壮比丈夫还高,实际体弱多病的少夫人。

眼下被沐修鹤这么一问,也不恼,反而从后台抱住了对方的腰身,迫使美人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紧紧环抱着心尖上珍宝。

“嗯,卿卿帮我暖。”

“啊?”美人毕竟年轻,完全没料到一贯不苟言笑的贴身护卫会说出这类似于耍赖撒娇的话来,一下子就忘记了初衷,睁大着眼睛,仰头看他。

就像只傻乎乎的小奶豹,可爱得令人心头发颤。

沐五作为一个成年男人,自然是不知道何谓“客气”,见美人主动上钩,当即困住猎物,迫使他可爱的心上人仰着头与他亲吻。

沐修鹤下意识闭上了眼,感受着男人的舌头是怎样强硬伸入他嘴中,搅动着自己的舌,唇齿交缠间,把自己的心跳都拨乱了。

接吻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又仿佛过得很慢,沐修鹤在沐五的怀中感受着他的气息,全身心投入到这个热烈的亲吻中,忘记了时间。

叩叩叩——

手关节敲击马车木框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爱恋中的两人,刹那间从云端回到现实。

“庄主,我有急事汇报。”

是邱凝的声音。

另一边。

泄出一口怨气的魔教圣女站在简陋的房屋里,粗重地喘着气,她抿着唇,试图让自己恢复平静,像一个正常人。

跌落在地上的青年捂着脸,瑟瑟发抖,地面上是一小滩血迹。

而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在一瞬间的惊诧后,面露失望与懊恼。他的目光越过了少女,锁定在简陋的墙上,仿佛自始至终都没发现少女盛怒时显露的异样。

例如那个随着她情绪激动而不断加深的脸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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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以及窗外突兀的声响。

“……嫣儿,这些年你遭遇了什么?”沐七缓缓问道,就像是一个被世上唯一亲人伤害到了的兄长,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与包容。

少女正欲开口,只听庭院外响起了急促的男声——“圣女,教主来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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