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体温迅速变得冰冷,唐挽山慢慢闭上了眼睛,一阵脚步声跌跌撞撞的向他跑过来,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是惊慌失措的大喊:“阿唐哥!”
……
唐挽山以为他已经死了,在恢复意识的时候,甚至有一丝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怅然,但很快他就被一阵打骂声彻底惊醒。
“看我不打死你,要是阿唐有个好歹,你就给我偿命!”
唐母一边踹一边用手腕粗的棍子往人的身上打。
开始还能喊的出来,可很快痛呼声就变成了闷哼,鲜血早就染红了身上的粗布麻衣,娇小的人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一边的唐父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神色冷漠的看着地上的人。
唐母显然是气狠了,眼珠子都变成了红色。
“我让你来伺候阿唐,不是让你去要阿唐的命,我有没有说过,只有阿唐活着你才能活,要是没有他,你连地里的泥巴都不如,知不知道!”
地上的人已经进气少出气多,被狠狠的一脚踹在了肚子上,哇的呕出了一口血,弓着背抽搐了一下。
“说话,知不知道!”
又是一棒子,“咔”的一声不知道打断了哪根骨头。
地上的丫头艰难的张了张嘴:“知道……”
“知道就说一遍!”
“只有……只有阿唐哥活着我才能活,咳咳……如果没有阿唐哥……我……我连地里的泥土都不如……”
嘴里流出了一滩血,她双目无神的看着地面,苍白的脸上麻木不仁。
又是一脚狠狠的踹在她的腰上,她却是连一句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床上的唐挽山看着床顶,外面尖锐的叫骂依旧在继续,他的眼里平静无波,心脏微弱的跳着,象征他还活着。
惨白无色的指尖平放在床单上,浓郁刺鼻的药味蔓延在每个角落。
真让人厌烦啊。
……
或许是指望着丫头给唐挽山冲喜,唐母还是留了一手没把人打死。
可即使是这样,丫头也整整半个多月没下来床,身子还没好,刚刚能动,就被揪出来伺候唐挽山。
“阿唐哥,对不起。”短短一段时间,本就娇小的人瘦了许多,那双总是发着光的眼睛也蒙上了灰。
唐挽山躺在床上,伸出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笑着说:“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
即使被一番毒打也没哭的人被唐挽山摸了摸头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低着头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连肩膀都在抖。
唐挽山沉默的移开目光,看向别在帐子上的野菊花。
这回还是让唐挽山吃尽了苦头,本就孱弱的身子更是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撒手人寰。
唐母止不住的抹泪,却又不敢出声,唐父被她哭的心烦,敲了敲烟杆,重重地说:“好了,别哭了!”
说完又沉着眉眼问了一句:“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唐母抹着泪说:“准备好了。”
“那就尽快找个黄道吉日把事办了。”
“阿唐会不会不愿意。”唐母有些忧心,可眼里又不全然是为了唐挽山。
“不愿意也得愿意,要不是这回差点没了命,我也不想这么快。”
唐母皱着眉说:“这小丫头片子还差些日子才及笄,能生吗。”
“那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不能生,我倒是担心阿唐新婚之夜不行。”唐父抽了口烟,黑黝黝的脸被烟雾蒙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放心吧。”唐母语气轻快,眼里带了一丝得意:“我去问刘大夫要了个秘方,据说是身子再虚也能行,一个晚上就够了。”
唐父没说话,嘴里的烟抽的有些快。
“要不是我当年没好好的护着,也不至于让阿唐的身子这么弱,我……我也不会损了底子不能生。”唐母说着叹了口气。
“行了,都过去了,现在抓紧把这事办好,这几日就别让那丫头片子干活了,两人的身子都得好好的养着,不能出差错。”
唐父不耐的说了一声,抓着烟杆头也没回的出了屋子。
……
接下来的一个月丫头和唐挽山都足不出户,本来对丫头非打即骂的唐母也像变了性子,好吃好喝的给丫头供着。
除了唐挽山不能断的补药,连丫头也开始滋养着。
外面的人都说唐母怕不是真把丫头当儿媳妇了。
梅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哪能儿啊,那是要成亲了,老唐家指着丫头给他们家续香火呢。”
“那……那丫头还没及笄吧。”
“差些日子。”
“那唐挽山能行吗,不是说这段日子还下不来床吗。”
“怎么不行,这一帖帖的补药灌着,就是死人也该站起来了。”
众人不名心思的大笑起来。
外头茶余饭后的谈论着唐家的闲话,风言风语的很快就传进了唐挽山的耳里。
唐母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阿唐啊,喜服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要不要试试,要是不合身再改。”
唐挽山转动着那双死寂的眸子看向唐母,唐母心尖儿一颤,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她养大的儿子,有时她却不敢直视那双乌漆漆的眼睛。
“我不会成亲的。”
“那怎么能行!”一听他这么说,唐母立马激动起来:“你是不是担心身子撑不住,你放心,这是刘大夫的秘方,一定能撑到你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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