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令狐思美的同班同学毛迎夏,成绩好,娇小可爱,画得一副好画,还会跳舞。联欢晚会的时候,她穿着闪着波光的鳞片舞衣,露出浑圆小巧的肚脐和后背美丽清瘦的蝴蝶骨,大家都看呆了,戴学也看呆了。
从那以后,令狐思美开始绝食,每天只吃一块巧克力,为的就是向毛迎夏靠拢。
毛迎夏极其自然地坐在戴学自行车的后座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玩着手机,还抽空抬头与戴学说话。
从她出现后,令狐思美就像舞台上突然被黑暗笼罩的配角,闪耀的光柱下,女主角正和男主角甜蜜地驰骋,而她则被挤到一边,在无人关注的角落自怨自艾。
回到家,厨房里外婆炒菜传来的香味令她皱起了眉头。她好不容易瘦成现在这个样子,只要再努把力,她才有资格和毛迎夏抢戴学。
她的肚子咕咕地叫,香味不停地侵蚀着味蕾,胃液在剧烈滚动。
门外传来外婆的敲门声:“思美啊,你多少吃点饭吧!”
令狐思美将书砸到门上:“我说了多少次!我不吃!”
外婆担忧的声音显得有些啰嗦:“你这样对身体不好啊!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令狐思美歇斯底里道:“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
外婆劝了很久,直到最后声音里都带着哭腔:“思美,我把吃的给你放门口了,你饿了就开门吃饭好吗?”
令狐思美没有回答,外婆只好步履蹒跚地重新走回厨房,将锅里炒菜剩下的残羹剩汁与隔夜的米饭混在一起,给自己乘了一碗回锅饭。
令狐思美盯着门,她讨厌不辞而别的爸爸,讨厌早出晚归的妈妈,讨厌暮气沉沉的外婆,讨厌这个狭小阴暗的家。她推开门一脚踹翻了外婆留在门口的晚饭,新鲜的汤汁在这不大的家中流淌,直到在厨房门口那块久经风霜凹陷的地砖处汇集。
令狐思美坐在课桌前,手中提着笔,却子字未落。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咚”的一声,她猛地转过头。
她还生着气,吃着醋,根本没心情管这个家里琐碎的杂事。不过是一个声音,也许是冬瓜不小心落到了地上。但她偏偏站起来,准备拉开卧室的门。
可是卧室的门偏偏打不开。即使令狐思美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推不动分毫。她不知不觉哭了,心脏像被挖空了一块,有什么事情她必须要做,但却被这扇卧室门阻止了。
“咚”“咚”“咚”随着一声声猛烈的撞击,天花板上的碎屑像雪花般洒在沈慕之的头上。他站在卧室外的走廊上,冷静地堵住了令狐思美的去路。
走廊的另一头,是令狐思美摔倒在地上的外婆。因为地上残留的油脂,不小心滑倒,头部撞到柜子的尖角,已是皮开肉绽。她甚至没办法叫出声,只是倒在油渍里虚弱地看着走廊尽头的沈慕之。
沈慕之知道她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透过他看着令狐思美房间的门。沈慕之转过头不再去看老人的脸,他知道这只是令狐思美的记忆,是令狐思美想要改变的过去。一旦松开手,令狐思美就会不断地在这段记忆中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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