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生活富足,安居乐业,日子过得比北燕辖治下还快活。
国泰民安,朝野赞颂,敏王声威高过历代南昭帝皇。
东周那边百姓也是过得很幸福,皇宫中更是喜事连连,有消息传来,东周王早年曾在民间与一女子相恋,那女子为他生的有一皇子,东周宗人府确认了那孩子是皇室血脉,举国上下喜不自禁,东周王把那女子册封为皇后,那女子为他生的皇子立为太子,赐名段天尧。
昭帝病体一直没有好转,南昭群臣联名请敏王登基,敏王顺应民心臣意,登基为帝,帝号德宗,尊其父皇贤宗皇帝为太上皇。
东周王在敏王登基时,派了太子前来道贺,与太子同行的,还有东周王早年因体弱避世隐居的女儿。
东周提出,愿将公主缃绮许与德宗,两国立约结为盟国,永不相犯。
南昭众臣均赞成,德宗帝从善如流,与东周签下盟书,并当廷册封东周公主为后,为表诚意,断案立誓,永不纳妃,一生一世,只东周公主一妻,群臣哗然,但慑于德宗虎威,不敢反对。
南昭群臣没有反对,除了慑于德宗皇威,还因为,他们给一件事惊呆了。
东周太子段天尧,跟他们已故的风华绝代的相爷顾含章太像了。
德宗留了东周太子和公主宫中饮宴,群臣退出大殿,未及走出宫门,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东周太子会不会就是顾相?”
“太像了,要说不是,真难以相信,天底下竟有如顾相那般美貌的人,还长得如此一模一样。”
“也不是一模一样,顾像当年为杜威所伤,额角有一指甲片大小的微凹,东周太子没有。”
“就是,而且,顾相眉心间可没有印记,东周太子眉间那朵白莲花我刚才仔细看过了,是胎里带出来的,不是画的贴的。”
“这么多不同,东周太子肯定不是顾相。”有人下了总结。
宫里头,群臣面前宣布要设宴款待东周太子和公主的德宗皇帝,在众臣退出大殿后,以饿虎扑食的姿势冲向东周公主,抱起人,足尖轻点,几个起落回了寝宫。
“这么多人,你也不注意点。”林缃绮羞怒交加,不客气地捶打苻卿书。
“没法注意。”苻卿书喘息,怒气欲火均是炽烈无比,“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就离开南昭,一走一年音讯皆无,这一年我想你想得快死了。”
“我看你很快活,没瘦也没黑。”林缃绮酸溜溜道:“要不是紫绮儿子办百日宴,我还不来呢!”
“我这还不瘦?用最利的剔肉刀都削不出几两肉了吧?”苻卿书要哭了:“我这是自作自受,以前不强忍强憋着,让你跟紫绮一样怀上孩子,就不用受这么久的折磨了。”
醒悟了就要改进,苻卿书不等大婚夜了,把人按倒,上裳也不脱,拉起裙子扯下裤子,麻利地提枪冲锋上阵……
东周太子在德宗走后,自己往后宫而去,太监见他和皇帝亲厚,又是盟国的太子,也没敢拦他,一路上暗暗奇怪,东周太子对南昭的后宫,似乎太熟悉了。
东周太子径自来到太上皇的上阳宫,在太上皇床前站住,展袖屈身,匍匐叩拜,内监看得怔神,还是高俨服侍太上皇许久,见识广,上前轻扶起东周太子。
东周太子从怀里摸出一个锦缎包裹,层层织锦展开后,里面是一个纯金盒子。东周太子从盒子里拿出一粒黑得乌亮的药丸,上前一步坐到床沿,把那药丸凑到太上皇嘴边。
“段太子,这……”高俨为难地看他,又看向太上皇,低声介绍道:“太上皇,这位是东周太子,这药丸,陛下要吃吗?”
太上皇喉结滚动,定定看着东周太子的双眼泪花闪烁,高俨不知如何是好,想派人去请皇帝时,闷闷的细弱的一个字从太上皇嘴里逸出:“要……”
药丸喂了进去,又灌了几口水,太上皇并没不适反应,高俨松了口气,看看日已近午,悄悄退了出去,吩咐备膳。
高俨退出去后,东周太子在太上皇床前步榻上坐下,低声道:“皇上,这是乌金丸,能治刀伤能解百毒,药材稀有珍贵极难寻,臣也想早日为吾皇解毒,只是费了一年才集齐药材。”
昭帝想抬手,他发现,他真的能抬手了,不止能抬手,他一直僵硬的双腿也能动了。
一辈子疑忌,为了皇权帝座冷酷残忍,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唯一无愧的是顾含章,竟也因此得到好报,昭帝忍不住老泪纵横。
高俨带着太监抬膳食进来,见昭帝竟是坐靠在床头上能动了,喜得悲泣。
“先退下,朕与顾……与段太子说说话。”昭帝挥手让人退下。
“顾爱卿怎么成了东周太子?”昭帝眼里有疑问,倒是没有愤懑。
“臣母的事,陛下是知道的,当年那男人原来是东周王,臣出征时受重伤命危难保,臣母痛不欲生,东周有解百毒治刀枪重伤的乌金丸天下人皆知,臣母死马当活马医,求了臣妹夫万东海的家族万家前往东周求药,两下见了面,说来说去说到臣的出身,竟揭出了臣的身世……”顾含章娓娓道。
善意的谎言比事实让人舒坦,昭帝不停慨叹,不止不生气,还无限唏嘘。
君臣说了许久的话,昭帝舒了舒臂高兴道:“躺了一年,这老骨头都要散了,顾爱卿扶朕下床走走。”
“皇上恢复的真快。”顾含章扶昭帝下床,笑道:皇上当时卧病敏王才登基,如今皇上病好了,臣愿以盟国之势,请敏王退位让皇上重登帝位。”
“重登帝位?”昭帝怔了怔,眯着眼看殿外明亮的跳跃的阳光,长叹了一声,道:“骏儿天纵英才,文成武治都比我强的多,我还要那个帝位做什?当年若不是心思阴暗,在杜琳毒杀皇后时就治罪杜家姐弟,也没有后来这些祸患。这一年来,我瘫卧在床不能动不能说,骏儿若心怀不轨,要让我死去易如反掌,可他却早晚请安,寝食亲自过问,每晚运功帮我行血活气,我这做父样的实在有愧……”
躺床上一年不动,再强的人意志也消磨殆尽,这正是顾含章想要的,既使天下太平,缃绮嫁给苻卿书没有阻力,又不负昭帝早年对他的知遇提携之恩。
昭帝久病之人,走了会儿路便累了,顾含章扶他回大殿,昔日君臣一起用膳,膳毕又说了会儿话,昭帝由高俨服侍着去歇息,顾含章出了上阳宫,往皇帝的乾阳宫而去。
“皇上陪娘娘去天都山了。”应凡笑道,笑得合不拢嘴,好半晌才说出要紧话:“相爷,不,段太子,万大人和万夫人来了,在勤昭殿等着。”
半路上认的便宜妹妹和妹夫,郎舅却颇投契,顾含章高兴地快步往勤昭殿而去。
苻卿书陪着林缃绮上阆寰阁看望紫绮,一路上一张俊脸堪与黑炭比美,进了阆寰阁时,还没有云开日出的迹象。
凌风偷笑,知苻卿书定又是还没吃到,把苻卿书拉了出去静悄悄传授经验。
“劭骏,不是我说你,有时得拿出一点男人气概,不能一味顺着宠着,不然,小心一辈子只能当和尚。”
“用不着你教。”苻卿书懊恼不已,他刚才已拿出气概了,谁知亵裤扯下后,里面还有一条裤子,那条裤子里面垫着厚厚的棉布,他还能怎么着?难道禽兽得不管不顾林缃绮的身体吗?
屋里,林缃绮姐妹流泪诉说别后一切,紫绮薄责道:“大姐,卿书哥哥这一年过的很辛苦,你当时不辞而别真不应该,西宁的灭亡是迟早的,与卿书哥哥何干?”
开始得知苻卿书是东昭皇子,心里着实纠结,后来,比西宁还强大的北燕灭了,天下大事强食弱肉本就如是,林缃绮也想开了,离开苻卿书倒不是因为彼此身份,而是自见东周王后,她经常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在梦境里,她生活的不是西宁熟悉的家,而是气势恢宏的宫室殿宇,在那里,一群人喊她公主,她喊一个人父皇,每每她想看清那人的面庞时,就从梦里醒了过来。
林缃绮想弄清楚怎么回事,同时也想留时间给苻卿书扫清他们成亲的障碍,于是离开南昭回西宁,想从家中找到蛛丝马迹。
她刚拜祭过爹娘,东周王就来找她了。
熟悉的亲切的感觉使她没有半分犹豫就跟东周王去了东周,在东周皇宫里,缺失的一切记忆陆续涌上脑海。